别绪 (第1/3页)

第47章

别绪

“当真有此事?

邓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正欲松泛松泛筋骨。听罢英嬷嬷回禀,抚着玉如意的手指不由顿住。

英嬷嬷颔首,从宫女手中接过美人锤,跪坐在脚踏上替太后捶腿,低声禀道:

”奴婢瞧得真真的。常妃方才只带个宫女在身边,躲去庑殿后头便止不住地犯恶心,看着倒像是害喜似的。邓太后原本慵懒的坐姿忽地端正几分,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狐疑道:“别是吃坏了东西罢?,

”奴婢起先也如此想过,只是观常妃主仆神情慌张,遮遮掩掩,实在可疑得紧。

见太后起身,英嬷嬷忙将美人锤放去一旁,又从木几上端来热茶奉给太后,这才接着说道:

"常妃伺候皇上有一阵子了,若不曾刻意避子,遇喜倒也属寻常。见邓太后不曾出言打断,仍在蹙眉思索,英嬷嬷缓声说下去:“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当初娄婕妤大半年才服侍一回,可不就是那一回便有了?

太后接过茶盏,却没有端起啜饮,只是用护甲尖轻轻剐蹭着盏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英嬷嬷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眼看大计将成,邓太后打心眼儿里不愿见到有人横生枝节。

忽然间,邓太后又忆起另一桩事来,心里不由更信了几分,喃喃道:"上回常妃过来寿安宫,说什么要把皇孙送到哀家这里抚养。莫非那时她便已经有了,所以才故意来探探哀家的口风?太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英嬷嬷听。英嬷嬷本就对自己亲眼所见深信不疑,听闻此事后更是笃定,便又继续搜罗蛛丝马迹,剖析道:

“何况皇上素来是个内紧外松的性子,御前规矩重得要命,怎么突然就允了常妃频繁出入皇极宫?依奴婢看,说不准就是因为常妃有身子的缘故。’

她们或许不了解常清念,但无疑了解周玄。似周玄这般薄情寡恩的主儿,会无缘无故对谁情根深种,乃至连自己立下的规矩都一破再破?邓太后撑额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恼恨道:“哀家早知她是个祸害。”

听得太后终于肯相信,英嬷嬷却反倒有些不自信起来,谨慎提议道:“娘娘,此事为求稳妥,不如奴婢去尚仪局取来彤史,瞧瞧常妃上回是何时报的月信?"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

邓太后冷着脸,只觉被常清念摆了一道,嗤笑说:“如今司赞司已教常妃捏在手心里,焉知那彤史册子上记的是真是假?

见英嬷嬷哑口无言,邓太后摆手道:“罢了,先着人盯着常妃和永乐宫,再有什么动静,及时告与哀家。"是,奴婢明白。

英嬷嬷恭敬应声,扶着邓太后的手,服侍她进寝殿安歇。自今早起,常清念便瞧天色灰蒙蒙的,果然午后便飘起今岁第一场小雪。

只是刚入冬的天儿并不够寒,雪点子仍很细小,沾在地面便化作湿雪,来往宫人一踩,便尽成泥泞,瞧不出半分原本模样。常清念拢了拢身上新得的狐裘,听说这料子用的白狐是周玄亲手所猎,并且只取狐狸腋下最雪白的一块皮毛。好几年秋猕下来,统共才攒出这么一件。

见外头飘雪,锦音担心常清念手炉里的火炭烧尽,特意为她送了个新的过来。

”娘娘,外头天冷,咱们快些回宫罢。‘锦音口中呵着白气,伸来扶常清念上轿。常清念却驻足原地,望着湿答答的廊檐,忽而问道:“锦音,你可知这玉带河上,何时才会结冰?”锦音闻言一愣,而后连忙搓着手答道:“回娘娘的话,玉带河是引的活水,往年都要至腊月前才会结冰。‘“即便提早冻上,京兆府也会派衙役投丹药、凿冰窟窿什么的,不会教河上冻得太实。但再过半月,船夫们便不会撑船下水了,免得河面封冻难以通行。'

见常清念似有兴致听下去,锦音便知无不言,笑呵呵地解释道:“虽说可以等官差来救,但这一等,可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常清念颔首,心道怪不得周珐算着礼王会在年关前起事。”娘娘?

见常清念久不言语,锦音试探着唤了一声。常清念回过神来,立马躬腰钻入软轿。放下轿帘时,锦音听见常清念轻叹一声,道:“风声紧了。

回到永乐宫中,常清念这才松了狐裘,没多一会儿,身上便丝毫不觉冷意。

殿内烧着上好的红箩炭,又取白檀木铺在盆底,不但馨暖烘热,还无余灰飞散,烧过后一尘不染

永乐宫自深秋起便添了炭盆,比别宫早了月余。饶是如此,周玄仍不放心,特地从皇极宫的用度里,额外拨出红箩炭给常清念,教她安适过冬,好生调理寒症。

常清念一见絮雪,便觉骨头缝里窜着疼,神思也恹恹的。索性除去繁复钗环,只用根玉簪半挽起青丝。承琴进来时,便见常清念坐在临窗炕桌前,手中仍是那件绣了快小半月的里衣。

“娘娘,方才御前送东西过来。说是皇上贴补娘娘的,让娘娘留着年下赏人用。’

承琴喜笑着说道,将一只方匣打开来,给常清念看了几眼。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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