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涌入苏州城的人数比昨日翻了一倍,州府方面早有准备,全场衙役府军虽然忙的焦头烂额,却还是应付过去。
落夜,陆涛并未归家,依然呆在府衙书房主持大局。
奉守道禀道:“大人,刚刚统计了,各大粮行运到粮铺的粮食已经被购去一半。”
陆涛讶道:“这么快?”
奉守道点头道:“初步估计,今天购粮的人数比昨天要多上一倍有余,大人,如果明天人数只增不减,只怕要无粮可卖,到时候大人……”
后面的话,奉守道没有说出来,大人已经许下重诺,到时候就要奉上项上人头谢罪了。
见陆涛沉默不语,奉守道问道:“大人,明天是否要关闭城门。”
只需关闭城门,阻止外县百姓涌入,就能从容应付。
陆涛立即脱口:“不!”
紧接着思索起来,过了一会之后才问道:“府衙粮库清点出来了吗?”
“清点出来了,不多,这个时候是秋收之际。”
按照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府衙粮库正是去旧粮存新粮的时候,所以在一个月前,就有一部分流到市场,平抑粮食,增加银库。
另外一部分流向洛阳含嘉仓,用来填补含嘉仓发霉腐烂的谷物。
以陆涛的身份要从含嘉仓调用一些粮食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此刻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见陆涛没有出声,作为下属的奉守道主动开口道:“大人,如果不想关闭城门,我们可以在各大城门设下闸口,以检查身份为由,减慢涌入苏州城的速度。”
陆涛道:“我刚刚才将他们安抚,你这么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他们心生猜疑。”
“这样吧,你今晚就安排人手将府衙库粮运到各大粮行,明日再将库粮从粮行运到各大粮铺,声势搞大一点,让所有人以为还没动用到库粮。”
奉守道领命退下之后,陆涛又将司仓叫来,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让江南东道粮食总商朱师德带来见我。”
林司仓弱弱道:“大人,这么晚了。”
“嫌晚是吧,让伱干脆把人捉过来。”
林司仓立即应道:“属下这就过去。”
……
朱师德这边,事态的发展到让他有点看不清方向了。
如果说为了对付报复陆涛,目的达到了。
如果说为了让杭州朱家赢得这场考验,却有点小题大作了。
陆涛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有苏州粮商在背后搞鬼,今后就算他继任江南东道粮食总商,陆涛也要怀恨在心,处处刁难,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朱阀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最后能不能收拾残局呢。
正想着,下人来禀说林司仓和赵司户来了。
朱师德一讶,忙道:“你就说我已经睡下。”
话刚说完,外面立即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却是林司仓和赵司户直接带着衙役闯到内堂来,看这架势是来者不善。
朱师德与这两位也算老熟人了,陪笑道:“林大人,赵大人,你们二位怎么过来了?”
林司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朱老爷,陆大人有请,走吧。”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这个不知,我也是听命行事。”
看这架势,如果自己不肯走,就要强行将自己押到府衙去,朱师德只得一同前往。
州府,陆涛书房。
书案前堆满公文,陆涛忙着秉烛办公。
“大人,朱老爷,请到。”
“请。”
“见过大人。”
陆涛头都不抬,淡淡道:“朱老爷,请坐。”
朱师德毕恭毕敬坐下,作为江南东道粮食总商,自然没少跟苏州府打交道,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跟负责粮草的仓曹参军等官员打交道,这陆涛遇到的次数并不多,也基本没有什么直接接触。
暗暗打量陆涛,这陆阀阀主果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概。
陆涛足足晾了朱师德半个时辰之后,才搁笔走过来坐下。
“朱老爷,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实在抱歉。”
“大人言重了,不知大人着急召我前来有何要事?”
“朱老爷,这两天苏州城发生的事情,朱老爷知道吗?”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听说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怀疑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朱师德,你意欲何为?”
朱师德没想到陆涛突然翻脸,心里还真吓了一跳,表面却不惊不慌道:“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周边各县粮铺突然均称无粮可卖,你作为江南东道粮食总商,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大人应该知道这会正临秋收,粮谷还未归仓,粮行粮库本来存粮不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购买粮食,自然供不应求,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派人前去调查便知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