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绣娘没有在意小丫鬟的震惊，低头继续手中刺绣，为熟睡的檀郎缝补衣裳。 </br></br> 有了叶薇睐这个小内鬼的帮助，她织的这些衣裳，会以前者的名义，被檀郎穿在身上。 </br></br> 哑女灯前眯眼，一针一线的缝补，偶尔望一眼床榻方向。 </br></br> 她右手四根手指仔细抚摸针脚严密的文袍布料。 </br></br> 昏暗灯火下，一张清秀的小脸偶尔浮现出一些呆然与幸福的神色，旋即又默默低头。 </br></br> 默默为他刺绣。 </br></br> 师尊在世时曾对她说过四字。 </br></br> 有缘无份。 </br></br> 这世间，有些人，能够遇见，甚至喜欢，确实很有缘分。 </br></br> 但伱很可能并没有拥有对方的资格。 </br></br> 这是人世间被情蒙蔽、陷入炙热爱河的男男女女最容易忽视的一点。 </br></br> 也是人世间大多数男女之情不幸的缘由。 </br></br> “痴儿，斩情不是无情。 </br></br> “恰恰是最有情，可却万分清楚有缘无份，才挥剑斩向自己。 </br></br> “所以少些遗憾，多些知足罢。” </br></br> 师尊当年的话语犹在耳边。 </br></br> “啊。”绣娘张嘴轻啊了声。 </br></br> 捻衣的食指指肚，有一粒血珠浮现，缓缓变大。 </br></br> 她红唇含指，吮吸了一下，少顷，再次捻针刺绣，一套动作早已熟练。 </br></br> 绣娘低头，吸了下鼻子。 </br></br> 能像眼前这样，享受片刻的陪伴他的幸福时光，她已经满眼知足了，怎敢再奢求？ </br></br> 记得当年，她还是青梅，他还是竹马。 </br></br> 绣娘也是像这样，坐在他卧病昏睡的屋内，为他安静织衣。 </br></br> “绣娘姐，你好好的怎么哭了？” </br></br> 叶薇睐放下树枝，弯腰低头，眼睛上翻的打量正埋首刺绣的哑女厨娘脸庞，小声问道。 </br></br> 绣娘摇摇头。 </br></br> “无事。”她纸上写道。 </br></br> 叶薇睐忍不住看了看纸上被清澈液珠打湿的墨汁，欲言又止。 </br></br> “时候不早，妾身出门了，晚些回来。 </br></br> “照顾好檀郎，记住教你的剑术，请永远挡在檀郎面前。” </br></br> 绣娘握了握叶薇睐的小手，又去床榻前，与侧卧闭目的欧阳戎独处了会儿，不多时离开了梅林小院。 </br></br> 送走哑女厨娘，桌前，叶薇睐低头看了眼文袍上的湿痕。 </br></br> …… </br></br> 月明星稀。 </br></br> 山风呼啸。 </br></br> 绣娘默默拾阶上山。 </br></br> 蜿蜒而上的山路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只亮堂的灯笼悬挂。 </br></br> 或挂孤亭檐下，或挂牌坊门前，或挂路边树梢。 </br></br> 似是特意给上山的香客们照明。 </br></br> 这条山路，或说这座大孤山，僧人与香客墨客们留下的痕迹极多，倒是被经营的十分红火。 </br></br> 绣娘抬头看了眼远处山顶，灯火连片的寺庙建筑群。 </br></br> 那是东林寺。 </br></br> 说来也巧。 </br></br> 这是她两次救檀郎的地方。 </br></br> 其实这条山路，对于早就迈入中品练气士的绣娘而言，转瞬便能跨过，跃上山顶。 </br></br> 但她还是选择一步一步的登山。 </br></br> 与那些沐浴熏香的虔诚香客们一样。 </br></br> 只不过，绣娘更多的，是礼貌尊敬。 </br></br> 宛若拜山门一样。 </br></br> 虽然眼下这座东林寺，时至今日，可能并不知道它自己是某些人眼里的某座山门。 </br></br> 借着半山腰这座檀郎喜欢歇脚的遮目亭内的灯笼光芒，绣娘垂目又浏览了一遍师门传来的信件。 </br></br> 信纸上，那位大师姐的字迹洋洋洒洒，笔走游龙，盛气凌人。 </br></br> 明明只是在简单叮嘱她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br></br> 可是这张信纸就像一座崖高千仞的山峰，被锐利的笔锋，劈的摇摇欲坠。 </br></br> 满纸的剑气。 </br></br> 若是此刻有一位可望气的练气士在场，看见这张薄如细发的信纸，定会对这字的主人感到匪夷所思。 </br></br> 绣娘揉碎信纸，扬手撒入越过她肩的山风。 </br></br> 继续迈步上山。 </br></br> 平静哑女身后的古朴亭子，在碎屑山风中，“吱呀”摇摆起来。 </br></br> 檐上，有一排屋瓦整齐对半分开，似被刀削，断口整齐。 </br></br> 绣娘对于那位大师姐的“盛气”，早已见怪不怪。 </br></br>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