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身子浮起来了一些,另一条雪白的手臂缓缓绕过他的脖颈,蓦地掐住抬起少年的下巴。
她把他的下巴往上用力一抬,让他仰头看着自己。
她笑着说:“想亲朕?”
少年乌黑的瞳孔微微扩大,被捏着下巴,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她,漂亮的眼睛映着头顶的八角宫灯,好似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其间闪烁着汹涌的情绪,好似海浪将他湮没。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她湿润的唇角碰了碰。
她没避开。
这少年眼角一热,怔怔望着她,心里瞬间有着说不上来的热意,又是受宠若惊的欣喜、又是心颤忐忑,更是发现自己已经越发难以割舍了。
割舍不掉。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他曾经大言不惭说,他若喜欢谁,无论那是高贵的公主,还是牢里的死囚,是乞丐还是贵女,只要是她愿意,他都愿意带她远走高飞。
他从来不怕别人怎么想,也从来不会怕和任何人为敌,就像他单枪匹马去南苑找她时一样,哪怕被她因此而诛杀,他也要问个清楚。
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样。
至少眼前。
至少此刻。
张瑜抱紧了姜青姝,用尽全力的。
浴堂殿内灯火煌煌,外面守候的宫人已经等候许久,秋月来回踱步,邓漪神色古怪,但谁也不曾主动开口说话。
原本死寂的皇城内狂风骤起,吹乱一池湖水。
后半夜,雨水沿着屋檐一滴滴淌下,落在窗前的,积成一小滩水洼。
张瑾负手站在窗前,双手已经紧攥到凉冰冰的、失去了知觉,不知这样站了多久,才听到周管家快步进来的声音。
周管家神色惊疑不定,小声道:“郎主,小郎君他今夜好像……一直在紫宸殿内,没有出来。”
张
() 瑾猛地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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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防万防,可还是输了,因为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他连自己的心都无暇自控,又靠什么来控制弟弟的心?
可阿奚比他勇敢。
就像那少年决然地回头,对他果断地说出那句“我喜欢她,我就是要和她一起”的时候,张瑾明明有无数道理来拦住他,却发现都过于苍白无力,徒徒会显得他好像藏有私心。
周管家又小声试探着问:“郎主,小郎君他……日后还会回来么?”
张瑾不答。
他紧紧抿着唇,寒意漫上衣袖,就这么孤独地站了一夜。
……
翌日无朝会,姜青姝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天亮之时,龙榻之上的少年温柔地抱着她,望着她的眉眼,手指触碰着她散落在枕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捋着,仿佛抚摸着最喜爱的小兔子。
他曾有那么一只失去的小兔子,可难过一阵子也就接受了,可眼前这个,他无法想象失去的滋味。
他看着她,怎么都看不够,时不时凑过去低头亲亲她的眼角,又怕把她弄醒,动作小心翼翼。
只是这样频频亲她,她又如何不醒?姜青姝不动声色地闭着眼睛,在他又一次凑过来时猛地睁开眼睛,轻轻“哈”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张瑜一怔,气极反笑道:“七娘这么坏,信不信我挠你。”
“到底谁坏啊——”
姜青姝轻轻踹他一下,瞪他一眼,这少年又狡黠地笑了笑,又凑过去压住她,低头要亲她。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进来。
“陛下。”
邓漪始终盯着地面,没有抬眼看龙床上正在玩闹的二人,低声道:“裴大人求见陛下。”
裴朔?
姜青姝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谢安韫的行刑的日子。
裴朔负责监刑。
此时此刻,大概已经行刑结束。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起身道:“好,让他等一会,来人服侍朕更衣。”
邓漪应了一声,出去传令,姜青姝偏头朝阿奚笑了笑,说:“朕有事处理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少年眉梢一挑,安安静静地望着她更衣。
宫人端着衣物水盆鱼贯而入,一丝不苟地为女帝洗漱更衣、整理好衣冠。
姜青姝转身出去。
紫宸殿议政的前堂,裴朔一身渥丹色朝服,身姿颀长,静静地伫立在殿中,似等候已久。
见她出来,他抬起双手一拜,“陛下,行刑已结束,谢安韫已伏诛。”
她轻轻一叹,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
其实谢安韫但凡不那么偏激,他都并非一定会死,偏偏他做的太极端,还害了赵玉珩,律法和君威在此,她必须律法赐谋反者凌迟。
裴朔至今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