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毒,她只不过多忍耐了几日罢了,如果她不一口气肃清身边的人,以后绝对还会有下毒的事发生。
秦施身为太医令,已是医术顶峰,他查不出她体内的毒,无非是因为谢安韫身边的制毒之人是神医。
神医娄平。当初给赵玉珩的毒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防不胜防。
事不过三,姜青姝不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第三次了,她并非没有脾气,只不过大多时候不会表露出来罢了。
但她并没有和张瑾争论,只是说:“朕记得张相的叮嘱,张相就当朕年轻气盛罢,朕已经胡来了,这件事必须有个收尾。"
张瑾阖眼:“陛下何止此事胡来。”
姜青姝看着他冷淡的侧颜,心里笑笑,她一点也没有挖了他墙角的尴尬羞耻,反而很坦荡地说:“张相有个好弟弟,阿奚和朕性情相投,很合得来。”
言外之意:你说朕胡来,那你弟弟不也是胡来?你不看好自家顽劣的弟弟,怪她有什么用呢?她固然有几分利用了阿奚,但一觉睡醒躺在张府,可不是她的本意。
张瑾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说:“还望陛下隐瞒身份,不要让阿奚知道。”
"其实张相大可以自今日开始,将朕锁在宫里,朕就再也见不到阿奚了。"“他会误会。”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张瑾放在膝上的手倏然攥紧,他偏头看向她,冷冷道:“试问陛下,若不知晓阿奚是臣的弟弟,笃定他对臣的重要性,昨夜敢被阿奚带走吗?"
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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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何保证?"
"朕发誓。"
张瑾注视着她,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穿着天下最尊贵的帝王礼服,无比从容地看着他,还未完全长开的眉眼已逐渐快与先帝重合。
他的脑海中却瞬息回闪过昨夜少年那句“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啊”。
帝王无情。
她最不值得阿奚喜欢。
张瑾微微落睫,平静地说:“那便劳烦陛下亲手斩断这一段感情。”正说着,车驾过了宫门,宫人撩开帷帘,她起身出去。
车外,已经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宫人和禁军。
为首的是正二品神策军大将军,赵德成。也是君后赵玉珩的大伯,上柱国和淮阳大长公主的长子。
赵德成看见女帝自张瑾车上出来,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依然垂首恭敬道:“臣拜见陛下!看到陛下龙体无恙,臣方才安心。"
姜青姝将手递给秋月,在对方的搀扶下缓慢下车,走到赵德成跟前,双手虚虚托了托,“昨夜赵将军护驾有功,朕会重赏。"
赵德成沉声道:“护卫陛下安全,乃臣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
姜青姝淡淡道:“论功行赏,朕绝不亏待功臣。”她看了看天色,“快到上朝时辰了,昨夜之事颇为重大,事涉谋逆与朕的手足,你去替朕传话宗正寺,善待皇姊,再将昨夜抓到的那群人押到正殿来,朕亲自审问。"
赵德成连忙应了,起身去办了。
而即使天还未亮,谋逆之事发生在夜间,神策军调度、公主被抓、帝王出行被下毒这一系列大事早已飞速传遍整个京城。
很多官员清晨听闻消息,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发生得太快了。他们甚至连暗中商讨的时间都没有。
朝会之前,百官在殿外等候,一凑到一起,就开始私下里讨论此事,大多数人都是一头雾水,连一些风声都不曾听闻,连那些贼人是谁安插的都弄不明白。
最终他们讨论的结果,更倾向于此事是女帝故意自导自演,想要以谋逆罪铲除长宁公主。
否则,为何女帝和长宁公主从来不亲近,昨夜却会亲自赴宴?
而且神策军早有准备,就说明女帝是有备而来。
自古以来,任何帝王,无论是昏君还是明君,越是手腕铁血之人,越是容不下那些可能威胁到皇位的手足。
皇家没有亲情可言。
他们越是这样认为,越是暗自心惊于小皇帝的狠辣,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涉及皇位之争,他们上朝之时也不敢大意,都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态度。
只是当朝会开始之时,他们看到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模样的女帝,心里都暗暗一惊,对传闻中的下毒之事都有几分信了。
真的有人下毒?
众臣面面相觑。
对于这些大臣的想法,姜青姝约莫猜到了,相信的确有人谋逆也好,觉得她是残杀手足的暴君也好,她都不急。
她开口道:“去把人押上来吧。”
片刻后,被五花大绑的一干内官、以及长宁公主府上当日负责斟酒上菜的仆役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跪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