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谁愿前往?”
左卫大将军闻瑞早已准备多时,闻言抢先一步上前,单膝跪地道: “陛下!臣愿率军出征!”
谢安韫眉峰不动,余光淡淡掠向一侧的郜威,郜威立刻意会,上前道: “陛下,臣也愿意!臣早年曾在那一带作战过,自认为比闻将军更熟悉漠北,且那里荒漠较多,地形复杂,不适合骑兵作战,
臣以为臣可率步兵三万,分拨前往。"
闻瑞冷哼: "漠北不适合骑兵?是谁说的?若战术得当,依然能打。"
郜威反驳: “军情急迫,不可儿戏,闻将军自是自信,但若如这次赵将军一样出事又如何?”
赵德成闻言皱眉,不满道: “八百兵士迎战节度使曹裕,自然生死难测!此举本为试探,郜将军以此事来说,怕是不合理吧?"
郜威表情不屑,不再与他们争辩,继续仰头望着上方的女帝,再次道: “陛下,臣请率军!”姜青姝没想到谢党都这样了,居然还要抢这次机会,倒是有些意外。
她眯眼,看向谢安韫。
他静静地站在殿中,这一身官服衬得身姿挺拔、眉目俊朗,姿态闲散,别有一股风流意味。没有看她。很反常。
自那日谢安韫大闹紫宸殿后,她为防止他暗中蓄意动手脚报复,便隔空敲打他父亲谢临,谢临事后就又在府中罚了他,并对兵部事务管得极严。
这样的事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并不觉得谢安韫这一身反骨,是父亲一顿毒打就能治好的,也不觉得他被她伤了心,就会知难而退。
但,谢安韫这几日有些不一样了。
往日,他总会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目光直接、冒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欲望,尤其是她带走神医娄平之后,他看着她的目光便是贪婪之中掺杂着愤怒与怨恨,以致于她总是觉得不舒服,刻意不和他对视。
但最近,这些情绪好像都消失了。一夕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她初遇谢安韫的时候。
br />那时,他对她感兴趣,但也没有那么离不开,他最看中的还是权势,看似言笑晏晏游走朝堂,实则是个狼子野心、心思叵测的笑面虎,冷血地算计着什么。
他这样,令她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若非属性上爱情度没有跌,她差点以为他是清档归零了。
她移开目光,继续道: “朕以为,十万大军不如分拨两批,一批为五万步兵,由赵德……元,率兵先行,闻瑞后率骑兵转折踵军五万绕路会和。"
在说赵德元还是赵德成上面,她略有迟疑,毕竟赵玉珩在孕中,派其父出征对他而言不太好,但最后,她还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念了赵德元的名字。
张瑾却突然开口: “臣以为如此不好。”
姜青姝感觉到张瑾有些锋利逼人的目光,无端感到一股压迫感,她双手缓缓攥紧成拳,不曾看他,而是看向赵文疏,冷静且固执地问: "上柱国以为如何?"
于是,便又是漫长的争论。
姜青姝虽然在张瑾面前话语权太弱,但她依然是要坚持己见,尽量不让张党独揽军功,而且谢氏好不容易有些失势了,如若此番谢氏也立军功,等过了年关按例封赏,谢临又要重回太傅之位,距离谢氏落没又远了一步。
但在有些张党武将眼中,小皇帝便显得有些过于固执了,甚至是在故意防着张相。螳臂当车。
她和张瑾唯一算得上相同的意见,就是不派郜威出征。
殿中争论不休,隐隐有了剑拔弩张之气,周围的宫人皆屏息垂头,浑身紧绷。王璟言站在屏风后,没有朝臣可以看到他。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倾听那些对话,已经听出女帝和张瑾话中的杀伐之意。
一个沉稳、刚硬、冷酷,不容置喙,带着令人信服的绝对的压迫感,与之相比,另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就显得不那么有冲击力,但是也语调清晰,毫无怯意,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个十八岁的少帝。
她方才说抓祝文华之子、若反则杀之时,那种利落而冷酷的语调,令王璟言印象深刻。
这就是帝王。
生杀予夺,毫不手软。
王璟言有些讽刺地在想:她下令抄王氏时,是否也是这样的语气?
是否也这样漠然、干脆,好像王氏全族、
百年门楣对她而言,就是一颗一举弃掉的棋子?一个她从未见过、不知善恶好坏的人,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定下命运?
很快。
到底还是张瑾略胜一筹。
闻瑞即刻出征,面对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女帝依然不得不做出了妥协。那些大臣退了出去。
女帝还安静地坐着,按着额角,闭目养神,似是心情烦躁。
王璟言走到烧开的炉子边,倒了一杯刚烧开的热茶来,双手托着茶盏,缓步而出。"陛下该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