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仕途确实不顺,跟吴昭德离心离德,未必是吴昭德派来的。”</br> 事实上,这个可能性很低。</br> 姜胜更倾向于二人已经彻底闹掰。</br> 沈棠:“他可有认出咱们身份?”</br> 姜胜道:“多半是。”</br> 如果只是凑巧碰见,没必要打草惊蛇。</br> 没几句话功夫,中年书生抱着一小捆柴火回来,不知何故,深锁眉头。姜胜问他何故叹息,中年书生叹道:“方才去捡木柴,见几人锅中烹煮一锅肉糜,故而伤感。”</br> 这个时候的肉,那可不是什么正经肉。</br> 姜胜问中年书生:“先生欲往何处?”</br> 中年书生道:“南下避祸。”</br> 姜胜道:“可惜,吾等不同路。”</br> 中年书生却没问三人要去哪儿,都说了不同路,自然没追问的必要。转眼已是夜半三更时分,附近难民蜷缩在地上睡觉,鼾声此起彼伏。沈棠三人也要闭眸养神。</br> 结果到下半夜,三人同时睁眼。</br> 中年书生已经不见人影。</br> 沈棠皱眉:“何时离开的?”</br> 竟然连她都没有察觉。</br> 下一瞬,沈棠道:“有人要来了。”</br> 有马蹄声逐渐靠近。</br> 野外条件艰苦,难民睡得不深,不多时就有人被惊醒,急忙推搡身边的同行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马蹄声之于他们,就好比箭矢破空之于鸟雀……</br> 一有动静就立马逃离原地。</br> 但这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br> 应该是凑巧路过,众人虚惊一场。</br> 夜风寒凉,群星稀疏。</br> 几十匹战马疾驰而过,快得仿佛能拖成一条线,但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些战马途径之处有点点血珠。滴答滴答,冒着热气。马背上的人,各个负伤,伤势最重还要属中间的男人。他单手操控缰绳,另一只手时不时将淌出伤口的肠子塞回肚子里。</br> 尽管皱着眉头,却不曾喊叫一声。</br> 终于,不知奋力奔驰多久。</br> 马背上的男人发出闷哼,摔下马背。</br> “将军!”</br> 其余人纷纷停下,距离最近的兵士跳下马背,吃力将男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男人的肠子没有继续往外淌出,伤口隐约有缩小趋势,但以这个出血量,迟早要拖死人。</br> “不要声张——”</br> 受伤男人勉强睁开沉重灌铅的眼皮。</br> 气若游丝道:“扶我去一边。”</br> 几十人在溪边隐蔽处停下。</br> 他们将男人放平,尚有余力的人抓着男人手腕,输入武气,还未一会儿就被男人出声制止:“不用徒劳了……老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关怕是要迈不过去。”</br> 众人身上全是干涸或者半干涸的鲜血,身上还能找到不知是谁的肉块,眼不瞎的都知道此前经历何等苦战。对于男人而言,伤势反而不是大问题,高阶武胆武者的恢复能力堪称变态,麻烦的是紧追不舍的追兵。一旦被他们追上,下场必然是去见阎王爷。</br> 说着,男人捶地骂了一声。</br> “章永庆这老崽子,老子看轻他了!”</br> 左右问:“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br> 男人咽下喉咙涌起的鲜血,强撑着叮嘱几人:“国玺这玩意儿拿着害人,等老子咽气了,你们可以将老子尸体丢远一些,然后朝着反方向逃跑……总能甩掉追兵……”</br> “可是国玺……”</br> 几个兵将还是有些迟疑。</br> 那玩意儿可是国玺啊。</br> 搁在什么地方不被人抢破头?</br> 男人怒道:“国玺个屁,妈的,这就是个催命的东西,郑乔这个狗东西……讨伐他没死多少人,他死了反而将老子手底下的兵打光了……老子就没见过这么阴险的!”</br> 当己方势力出现国玺,傻子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郑乔布下的阳谋——逼迫他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待一切尘埃落定,屠龙局联军还剩几个活人可真不好说。</br> 郑乔是死了……</br> 但他也成功拉了几十万人陪葬!</br> 思及此,男人又想破口大骂。</br> 只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喉咙上涌的鲜血呛得咳嗽连连,左右心腹一个劝他火气不要太大,一个帮他将弹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男人好一会儿才压下喉咙火烧一般的灼痛。</br> 就在这个时候——</br> 浑身无力,脑子昏昏沉沉的男人猝然睁开一双虎眸,大喝一声:“谁?滚出来!”</br> 精疲力尽的兵将纷纷持刀戒备。</br> “莫要惊慌,崔某并无恶意。”</br> 刀扇拂开垂下来的藤蔓,走出一人。</br> 一个看似孱弱的中年书生。</br> 受伤男人化出武器,强撑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眼看着中年书生道:“你是谁?”</br> “在下姓崔,原效力于吴公帐下。”</br> 男人冷笑:“吴昭德部下。”</br> 中年书生摇头:“如今已经不是了。”</br> 男人暴脾气:“老子管你是不是,如果是路过就滚,如果不是路过就把命留下!”</br> 中年书生:“钱将军怕是有心无力。”</br> 男人闷哼一声,又力竭一屁股坐回地上,尚能行动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