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嗑药代替睡眠,也要时时刻刻盯着里面的情况。
反正已经有人破防了。
沈洛越看越不对劲,趁着天色刚破晓,周围人最困的时候,一溜烟跑回了相府。
此时的沈悝刚刚起床。
正穿着睡袍在庭院里面打养生拳。
「爹!」
「……」
「我感觉有些不太对!」
「……」
「秘境里面……」
「你看,又急!」
沈悝批评他了一句,就继续打起了拳。
沈洛知道自己又犯了急躁的毛病,只能强压心头的不安,继续等候。
过了许久,沈悝才停下来。
沈洛连忙抢过旁边侍女手中的托盘,将茶水和热毛巾奉了上去。
沈悝不急不慢擦乾额头上的汗水,惬意地抿了口茶,这才问道:「怎麽了?」
「我觉得……」
沈洛神情有些凝重:「这次科举,有人拱火。」
沈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在拱火?又在拱谁的火?」
沈洛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看到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最后才总结道:「拱火的人毫无疑问是秦牧野,那些世族子弟,本来只是挑软柿子捏,并没有说一定要清除平民学子。
结果秦牧野的傀儡出手以后,就一直营造了一种平民考生被针对打压的假象。
现在两边打得不可开交,搞得好像豪门大家已经完全跟他们对立了一样。
我还听见一个出身崔家的武将,大骂自己侄子是妖官的狗腿子。
骂了几句,气得直接不看了。」
沈悝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秦牧野这是在点火,还是在添柴鼓风?」
沈洛:「……」
点火,说明原本没火。
添柴鼓风,说明火本来就存在。
平民与世族矛盾由来已久,那次几乎毁掉大乾的灾祸,源头就是科举不公。
后文武分科,文举严查舞弊,朝廷顶着财政赤字也要广开县学。
如此一来,哪怕世家子弟占着家学优势,也有不少官位被平民拿走,这才稳定住了朝野。
而武举,虽说也有不少平民天才冒头,但穷文富武,仍旧是世家天才的自留地。
后来武举变成了万族科举,妖官拿走了一批名额,所以名额争夺更激烈了,只不过之前都是擂台校场比斗,所以也没显现出什麽。
这次。
说针对平民学子也好。
说单纯喜欢捏软柿子也罢。
对立本来就是存在的。
而妖官入朝之后,他们在官场和战场的姿态截然不同,导致世家内部也出现了分化,无非就是出身世家的武将表现不佳,所以声音不大罢了。
像今日那个大骂子侄狗腿子的武将,绝对不是孤例。
见沈洛沉默。
沈悝笑着问道:「你猜猜,是谁指使秦牧野这麽干的?」
「帝姬?」
沈洛压力山大,这戏本实在太熟悉了,上次秦延瑛案就是如此。
杀妖官亲眷的秦延瑛屁事没有。
扈焕也只是暂扣妖丹,学习改造。
反倒是那些替扈焕说话的游街坐牢。
他沉声问道:「那爹,我们该怎麽办啊?」
沈悝没有回答那两个问题,只是反问道:「这招是冲你来的麽?」
「不是啊!」
「那你为什麽要问怎麽办?」
「啊这!我们不是……」
沈洛有点懵,想问豪门大族不是我们的基本盘麽?
沈悝却神情严肃地打断道:「你要记住!爹不是陛下的宰相,不是太子帝姬的宰相,不是豪门大族的宰相,更不是妖官的宰相,而是……大乾的宰相!」
沈洛感觉脑袋都要烧了:「爹!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沈悝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懂爹的意思,多去看看以往看过的史册和圣贤书,你会有自己的答案。」
沈洛:「……」
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最为敬重的父亲到底站哪一边。
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便又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发现沈津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并且在不停晃荡,里面还传来沈津的声音:「噢嘶……你们蛇族好会吞!」
沈洛:「……」
他更迷茫了,不知道父亲到底什麽立场。
才会这麽做事情,这麽教自己,又这样放纵小儿子。
他摇了摇头,快步朝铸兵台赶去。
到的时候。
铸兵台死一般的寂静。
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目光死死地盯着玉璧。
疑惑之下,他坐到熊谦旁边,小声问道:「熊大人,发生什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