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翼下马与其四手相握,沉声道:“高将军放心,明日清早,吾等便兵临玄武门下,咱们胜利会师!”
高侃松开手,重重拍了王方翼肩膀两下,颔首之后,翻身跨上战马,带着一千骑兵、一千工兵,趁着夜黑雪大返回玄武门。
作为禁宫门户,玄武门之战略地位从未如眼下这般重要,他岂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
王方翼目送高侃率军离去,深吸一口气,飞身跃上马背,一手控缰,一手抽出腰间横刀高高举起,沉声低吼:“随吾杀敌!”
两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猛地四蹄蹬地,箭矢一般标出,向着渭水下游的关陇叛军营地冲去。
身后已经渡过浮桥的六七千骑兵紧随其后,顶风冒雪风卷残云一般,沿着渭水南岸狂飙突进。剩余数千骑兵加快步伐,迅速渡过浮桥之后毫不停留,紧紧跟在前军之后,冲向敌军。
夜雪肆虐,陡然之间便有无数马蹄踩踏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万余骑兵山洪爆发也似在渭水南岸空旷的野地里肆意驰骋。几乎就在下一刻,关陇叛军的营地便出现眼前。
轰鸣如雷的马蹄声终于惊动了关陇军队中的斥候,只不过以为房俊军队已经北上泾阳横渡泾水奔赴东渭桥的叛军做梦都没想到有军队趁夜偷袭,全无准备之下即便有斥候示警,却也仓皇混乱,乱作一团。
……
长孙恒安傍晚在军营中用过晚膳之后,早早便歇下。以往在家中睡眠不好,每日晚上都要小酌几杯,酒劲微酣之际极易入睡,早已养成习惯。
眼下身在军中,自然不能随意饮酒,只能强忍着酒瘾合衣睡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过心情还是蛮不错……
他早已交卸军务致仕在家,不理军务多年,盖因才能一般,纵然有长孙无忌这位权倾朝野的弟弟,却也一直不得重用,未免有些遗憾。
如今花甲之年,却再度披挂上阵,且麾下军队明显占据上风,眼瞅着功勋唾手可得,岂能不酣畅快意?说到底,爵位这种东西还是得依靠自己获取,那才能封妻荫子、传家立业,人家长孙无忌爵位再高,与他长孙恒安这一支何干?
他才不管房俊是否借道泾阳直扑东渭桥,他的任务是稳守中渭桥阻截房俊渡河直抵长安城下,只要这个任务完成,便是大功一件,将来论功行赏,岂能少得了他长孙恒安?
更何况齐王那个无能之辈一旦上位亦将成为长孙家的傀儡,自己这份军功更将扩大几分……
心情甚佳,连以往难以入睡的老毛病都似有些好转,躺在营帐之内翻来覆去美滋滋的畅想一番,便沉沉睡去。
夜半之时,忽然一阵吵杂将他从睡梦之中惊醒。
对于这种有着睡眠障碍的人来说,绝大部分起床气非常之严重,半梦半醒之间,长孙恒安顺手抓起床头的一个茶杯,狠狠丢在地上,破口骂道:“娘咧!深更半夜不好生睡觉,吵吵嚷嚷想死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亲兵便冲进账内,快步来到床榻之上,急声喊道:“郡公,大事不好,有敌军袭营!”
长孙恒安脑子尚未清醒,一脸懵然:“什么?敌军袭营?高侃疯了不成,胆敢率军擅离玄武门?”
眼下隶属于东宫之军队,只有高侃率领的右屯卫屯驻于玄武门外,可直抵此处,东宫六率在太极宫中恶战连连、损失惨重,房俊更是给隔在渭水之北,有可能深夜袭营的唯有高侃。
可高侃身负戍守玄武门之责,眼下河东、河西的门阀尽皆派兵进入长安,关陇军队势力大涨、兵力充裕,足足有数万人驻扎在龙首原上,只等着高侃露出破绽便一拥而上,彻底将玄武门外的东宫力量扫荡干净……
此等局势之下,高侃岂敢率军前来袭营?
一旦被自己缠住,龙首原上的军队立马乘虚而入攻破其营地,这等责任高侃万万不敢背负。
那亲兵见到自家这位郡公居然还一脸懵然,尚未搞清楚状况,急得跳脚道:“哪里是高侃?是房俊的骑兵!满山遍野都是骑兵,外围的兵卒根本抵挡不住,现在敌军已经杀进营地来了,郡公速做决断,迟了就来不及了!”
“啊?!”
长孙恒安彻底清醒,一边手忙脚乱的穿戴盔甲,一边不可置信道:“房俊已经被挡在渭水之北,中渭桥已经被拆了,他还能插翅飞渡渭水不成?”
亲兵上前帮着他穿好盔甲,解释道:“具体情形吾亦不知,或许临时搭设浮桥渡河也说不定,总之敌军果真是来了!”
好容易穿戴好盔甲,长孙恒安顺手拎着一柄横刀,快步来到营帐门口,撩起门帘,便被外头火光冲天的景象吓了一跳,关陇兵卒在火光之中奔走呼号,丢盔弃甲狼奔奔逃。
无数骑兵从营地之外猛冲而入,一队一队相互照应、各自为战,冲锋之时肆无忌惮的收割着关陇兵卒的性命。
长孙恒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军事才能有限,但也曾带兵多年,对于结阵之术颇有钻研,此刻立下的营地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