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沉吟少顷,告罪道:“是微臣失职了,这就派人将荆王传至宗正寺,予以惩戒。”
李二陛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身为皇族子弟,自当以身作则,为天下敬仰。若不能修身持正,反而目无法度,其危害之处,尤甚于贩夫走卒!”
他指了指蜀王、蒋王这两个儿子,意味深长道:“此等败类,应当施以严惩,以儆效尤!”
蜀王李面无表情,蒋王李恽却悲呼一声,哭号道“父皇,儿臣知错了,饶了我吧!”
李二陛下瞅瞅他,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宗正寺一众官吏躬身垂首,恭送皇帝。
待到皇帝在一大群禁卫簇拥之下出了大门,韩王与一众官吏才松了口气,直起腰,看向李、李恽两兄弟。
李恽心中一颤,悲呼道:“韩王叔,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他从小养尊处优,虽然并不受父皇待见,但是因为胆小懦弱,平素即便是闯祸也极有分寸,要么事先找好背锅的,要么徘徊在父皇震怒之边缘,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成功脱身。
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挨到如此之重的惩罚。
李喝道:“闭嘴!没用的东西,不过就是几鞭子而已,还能要了你的命?”
李恽哭道:“会的会的!再抽下去,命就没了……”
他此刻只觉得背臀之处的疼痛已然麻木,用手一摸,鲜血淋漓,他并不知只是皮外伤,将养几日结痂之后便会愈合,吓得魂不附体,以为快要死了……
李:“……”
这特么是我李唐皇族的子弟?
根本就是个没骨头的瓜怂啊,皇族之耻!
韩王却只是扫了李恽一眼,吩咐左右道:“即刻前往荆王府,请荆王前来宗正寺,就说本王奉皇命调查今日朱雀大街上闹事之案情,酌情予以处置,任何人等不得违逆。若是传唤不至,后果自负。”
“喏!”
当即便有几名官吏快步走出大门,骑上马,直奔荆王府。
韩王这才负着手,转身进了正堂。
兄弟两个就被晾在这里,既不继续行刑,亦不释放回府……
李恽动了动,背臀之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呲牙咧嘴想要发出一声惨叫,扭头见到李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大有只要他敢出声就狠狠揍他一顿的神情,赶紧闭上嘴,脸上却难免一阵抽搐……
“嘶……六哥,剩下的几鞭子不用打了吧?”
李恽疼痛难耐,只得说着话儿转移注意力。
“哼,想滴美!待会儿只能打得更狠……”
李干脆下颌枕在手背上,闷声说道。
刚才父皇之意已然很是明显,他们两兄弟就是那一只用来吓唬猴子的鸡,区别只在于他们这两只鸡不用杀掉,只需要狠狠的抽一顿,做出示范的样子来就好了……
“啊!”
李恽悲呼一声,一脸悲怆。
没等多久,便听到大门处脚步响起,两兄弟扭头看去,便见到身穿紫色绫罗亲王袍服,腰悬玉带钩,头顶进贤冠,威风凛凛神采奕奕的荆王李元景大踏步走入院中。
与此同时,身边施行的段俨以及另一位官吏,也高高举起手里的乌梢鞭子,狠狠的抽下去。
“啪!”
“嗷”
一进院子,李元景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呼,心里一跳,仔细望去,却见蜀王与蒋王两个正被摁在长条凳子上受刑,一鞭一鞭噼啪脆响,蒋王李恽的惨呼则惊天动地。
眼皮子不可抑止的跳了跳,李元景默默的看了两眼,便径直向着正堂走去。
进了正堂,站立不动,微微欠身,冲着堂上的韩王略微致意:“见过韩王。”
高祖李渊诸子之中,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尽皆在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中被诛身死,卫怀王李玄霸于大业十年病殁,楚哀王李智云则在高祖起兵之时,为隋朝官吏逮捕,解送长安,而后被阴世师所杀。
故而,除去身为皇帝的李二陛下之外,同辈之中便以荆王李元景为最长。
身份自是尊贵异常。
可即便如此,身在宗正寺衙门,亦要遵照法度礼节,此间宗正卿韩王为尊,这般大大咧咧的疏于礼数,令韩王颇为不满……
不过近日显然是要将这位王兄得罪到底的,韩王倒也不计较这么一点礼数。
微微一笑,韩王颔首道:“六王兄有礼了……陛下刚刚移驾至此,对两位皇子严厉斥责,告知吾等,要对损害皇族声誉之败类严加惩处,并且命吾调查今日朱雀大街上发生之事,予以处置,维护皇族名誉。六王兄乃当事人,宗正寺却唯有两位皇子自首认罪,在此受罚,故而吾命人前去请六王兄过来,两相对质,将事情弄明白,该惩戒的惩戒,该申饬的申饬,一切要按照宗室法度来,目的只为了皇族无上之荣誉,还望六王兄理解。”
李元景眼皮子一直在不停的跳。
唯有两位皇子自首认罪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