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匹练一般从天而降,映亮了宇文校尉的瞳孔,刀锋释放出的彻骨寒气也将他的心脏几乎冻僵。
但是接下来并非死亡的黑暗和冰冷,那刀光绕着自己一转,将身边左右两名亲信砍翻在地,然后才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森寒的刀锋刺激得他脖子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不过宇文校尉在绝望之余却并未失去理智,房俊既然躲在门后一击得手却没有斩杀自己,那么唯一的理由便是将他控制住以为人质,令门外那些禁卫投鼠忌器不敢强攻,从而获得活命的机会。
纵然房俊最后逃得一死,难道自己就有活路了么?
宇文校尉心知肚明自己犯下的罪行是何等深重,不仅刺杀朝廷重臣、当朝国公,更将四位公主胁迫于自己手中,时刻都在危及几位公主的生命安危,这等情形之下,李二陛下必然是暴跳如雷,谁还能救得了自己?
左右也不过一死而已。
心念电转,宇文校尉一咬牙,大吼一声:“别管我,杀进来!”
然后拼着力气一低头,就待要将自己脖子抹过锋锐的刀锋。只要自己一死,手下亲信便可再无顾忌,为了给自己报仇必然悍不畏死的杀进来,到那时就让房俊和高阳公主给自己陪葬!
死则死矣,能捞上一个国公、一个公主陪葬,其后父母家眷还会得到家族的照拂优待,也值了。
可他即便心硬如铁,却终究还是没料到房俊的反应居然更快。
就在他口中喊出那一句“别管我”的时候,房俊已经狠狠一拳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剧烈的震荡使得他一瞬间眩晕,然后脖子被一条铁铸一般的手臂死死勒住,素来以勇猛自傲的自己,整个人却轻若无物一般被拖着向后退出数步,到了厅中。
房俊一击得手,将宇文校尉控制住,冲着门口的禁卫厉声喝道:“谁敢上前,老子一刀宰了他!”
这些禁卫皆是宇文校尉的心腹亲信,猝不及防之下被房俊将自家主将给掠过去胁为人质,顿时面面相觑。
心里虽然义愤填膺,但到底投鼠忌器,一个个握着倒站在门口,进退失据。
房俊一条胳膊勒住宇文校尉的脖子,眼睛瞪大虎视眈眈,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到了椅子旁边缓缓坐下,然后一脚踹在宇文校尉的腿弯,宇文校尉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两人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房俊不得不如此,后腰的伤势虽然经过长乐公主的包扎,但尚未结痂,刚才这一连串的动作使得伤口再一次崩裂开来,疼得钻心刺骨,只得坐下来缓和一下剧痛。
喘了口气,房俊看着门口束手无策的禁卫,警告道:“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关,身为军人听令行事乃是天职,朝廷只诛首恶,不论胁从。可若是不听某之劝阻,一意孤行蓄意挑衅大唐律法、谋害当朝国公数位公主,则罪大恶极,可夷三族!尔等一死倒也不妨,可难道就不为家中妻儿老小想一想么?”
字字句句都敲打在这些禁卫的心坎上,原本因为宇文校尉落入房俊之手便有些进退失据的禁卫们,更是心慌意乱,面露怯意。
说到底大家也不过是当差吃饭,可是如今刺杀当朝国公实乃天大的罪名,既然已经败露,谁还能有命活着?
若朝廷当真只诛首恶、不问胁从,大家倒也不妨弃械投降,仅只是宇文校尉的心腹亲信而已,又非是他宇文家的私兵死士,犯得着跟着一起死么?
正如房俊所言,若是一条道跑下去,不仅仅是自己要死,连带着家中父母妻儿都得跟着遭殃,难不成还能指望关陇贵族们仗义出手,解救大家的父母妻儿与危厄之中?
自是全无可能
一众宇文校尉的亲信堵在门口,彷徨恐惧,不知所措。身后则有越来越多的禁卫得到命令之后围拢过来,看不见小楼内的情形,不知发生何事,有群龙无首,再加上前院喊杀声一片,都有些莫名其妙,渐渐有些鼓噪起来。
正在这时,一队兵卒从前院杀了过来,一众禁卫赶紧组成阵势,予以抵挡。
这些禁卫当校尉之心腹,故而此刻都一门心思的保卫几位公主,以为这些杀进来的兵卒乃是乱兵匪寇,双方虽然还有些距离,但一方杀红了眼誓要杀进来解救房俊,另一方则悍不畏死坚决保卫公主。
距离越来越近,血战一触即发。
房俊坐在厅校尉,听到外面厮杀声震天响起,知道这是水师收到长乐公主的报讯杀了进来,可是外头那些禁卫并未与关陇贵族勾结参与暗杀自己,若是与水师血战在一处,每一个死掉的兵卒都是无辜的,可自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控制不住宇文校尉,自己便是功亏一篑。
总不能当真将他杀了,等着门口这些禁卫一窝蜂的冲进来乱刀将自己剁成肉酱吧
正自焦急之时,身边环佩声响,扭头看去,却是高阳公主一身宫装、满头珠翠,从后堂走了出来。
房俊大急:“殿下出来干什么?此间凶险,速速回去!”
虽然控制了宇文校尉,可谁知道门口这些禁卫当中是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