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细腻的白瓷茶杯掉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顿时四分五裂摔得粉碎,碎片儿溅出去老远。
丘行恭一脸呆滞,似乎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面前的部下,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人咽了咽口水,一脸悲戚道:“大帅,末将刚刚在刑部听到消息,说是少郎君在扬州西津渡被人刺杀身亡”
丘家子嗣兴旺,但是能够被称作“少郎君”的,唯独只有丘神绩一人。
丘行恭呆愣愣半晌,这才发出一声有若虎啸狼嚎一般的嘶吼
“啊”
“是谁?”
“究竟是谁敢谋害吾孩儿?”
矫健的身躯自椅子上猛地跃起,一个箭步见窜到这个部下的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双眼赤红、目眦欲裂:“到底是谁?!”
“咳咳咳”
那人被丘行恭死死薅住衣领,已经透不过气来,脸孔憋得通红,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勉强说道:“末将末将不知”
“啊!”
丘行恭大吼一声,一脚叫这个部下踹得倒飞出去,状若疯狂,涕泪横流!
他子嗣众多,但唯独丘神绩自幼便受他宠爱,更是将家族延绵之希望寄托于丘神绩一身,希望他可以重振先祖之家业,使得丘家能够成为一等一的门阀。
却不料居然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下场
一腔悲愤倾泻而出,丘行恭整个人宛如失了魂魄一般,踉跄着倒退两步,跌坐回椅子上,神情悲戚,老泪纵横。
纵然他丘行恭一生暴戾残酷,手底下暴虐而死的任命不下数十条,向来以剽悍残暴视人命如草芥而自傲,但是现在轮到他自己的儿子死去,方才品尝到那种痛不欲生之绝望
丧子之痛,锥心刺骨!
丘行恭闹出的响动惊动了府里上下,家人纷纷惊异,前来正堂查看情形,方才知道原来是丘神绩发配途中遭遇刺杀
一时之间,阖府上下尽皆震动!
丘行恭呆呆的坐了半晌,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强抑着心底的悲怆,抬眼扫了扫堂中肃立的子侄家眷,微微闭了一会儿眼睛,方才盯着报信的那个部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喏!”
那部下赶紧将自己所知详细道来。
却是丘家派去保护丘神绩的家将无一生还,因而丘家并未得到丘神绩的死讯,而是西津渡的驻军将案情上报扬州刺史,再由扬州刺史报于刑部,刑部一面禀告皇帝,一面派出竟敢官吏南下扬州调查案情缉捕凶手。
这个部下以往在丘行恭麾下任职,后来调转刑部,因此便被刑部尚书刘德威差遣,前来丘府通报
丘行恭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难听:“吾儿尸身何处?可曾运回长安?”
那部下神情微微一凝,道:“这个扬州刺史的奏报上说,少郎君尸身已然失踪,现在并未找到。”
丘行恭楞了一下,继而大怒道:“未见尸身,何以敢断定吾儿已然惨遭毒手?扬州府衙都是吃干饭的么!”
那部下虽然早已调转兵部,但是丘行恭的余威犹在,此刻吓得战战兢兢,忙道:“虽然大帅安排的家将尽数身亡,但当时仍有不少负责押解的兵卒逃得活命,据这些人的供词,杀手足有二十多人,手持军中制式强弩,一轮攒射足足二十几支弩箭尽数射在少郎君的身上断无幸存之理。”
丘行恭眼珠子都红了,没想到儿子居然死的这么惨!
他便是行伍军将,如何不知军中强弩之威力?一箭便可穿透筋骨,二十几箭那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既然死得不能再死,却又为何要将尸身掳走,连个下葬祖茔的机会都不给?
“兄长!”
丘行恭的幼弟丘行掩上前两步,双眼含泪,一脸悲痛,嘶声道:“必是那房俊意欲斩草除根唯恐神绩异日报复于他,故而才狠下杀手,兄长!神绩乃是吾丘家之千里驹,焉能死的这般冤屈?此事定然是房俊之手笔无疑,兄长当奏明陛下,让房俊血债血偿,为神绩讨个公道!”
有人附和道:“没错,必然是房俊所为!那恶贼先是陷害神绩,使得神绩一身功名尽皆被黜,一定害怕异日神绩找他报复,这才暗杀神绩以绝后患!”
这么一说,的确是房俊的动机最大。
丘行恭此刻悲愤欲决、气血攻心,神智早已不复平素之冷静,不过还是觉得此事未必那么简单,只是一时之间也捋不清楚脉络,只得说道:“向陛下奏明有个屁用?且不说陛下对房俊极其偏袒宠爱,未必就信了吾等,只说吾等无凭无据,岂能奈何得了一个侯爵?”
丘行掩悲痛道:“难道神绩就枉死了不成?若是国法不能治其死罪”
他环视周遭,见到并无外人,继而咬牙低声道:“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神绩怎么死的,咱们就怎么对付房俊!”
那位调转刑部的部下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