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的一排屋子宽敞明亮。姜颂宁低头跟着景溪入内。
“到了。请夫人在此稍候。”
姜颂宁一看,是把她带到茶室,那条案上还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卷,想来是薛亭洲翻书品茶的地方。
她只是想知道薛亭洲有何用意,连她丢的东西都是假的,有什么话不能一两句说清,非得她在这候着。
景溪拿了煮茶用的器具,姜颂宁让他不用麻烦了。
“夫人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薛亭洲立在屏风旁,往这隔出的茶室瞥来一眼,“若嫌这处逼仄狭窄,来书房等着。”
话音未落,便已走了出去。
一墙之隔的书房人声不绝,显是有人来与他禀事回话。
姜颂宁不喜欢抛头露面,便回绝了。
薛亭洲看她没有异议,拿过幕僚手中的文书,跨步走了出去。
景溪动作利落,姜颂宁没有四处乱看,便一门心思看着他沏茶。
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放在她面前,等茶水放凉,书房那侧还是没有结束。她仍是耐心十足。
景溪又送了回点心,往瓶中插了两支姿态娇研的芙蕖,飞快瞟了一眼,发现姜颂宁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被晾着的不悦。
端着托盘出去,景明用手肘碰他一下,“非要去抢丫鬟的活计,瞧出什么没有?”
“又不是十几岁的姑娘,哪有那般急躁。”景溪摇头,放着托盘,关上门时又忽地抬头,看向景明,“这位孟夫人,会不会根本不怕。还以为主子会对她手下留情吧?”
景明无言,抬手在额上点了点。
景溪恍然大悟:“你是说主子是为她犯了头疼,不会狠得下心?”
景明咧嘴一笑:“我是说你该看看脑子。”
把景溪刚放下的托盘又塞回他手中去,“管不住眼睛,就去书房添水。”
姜颂宁心底不是没有波澜。
只是害怕毫无用处。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想想应对之策,自己手上有什么筹码,能拿得出来和他讲讲条件。
如果他不图外物,就是想教训她,她在这等上几个时辰,也算不了什么。
只要薛亭洲不嫌她在这碍眼。
清风自窗牖灌入,驱散暑热,带来阵阵荷香。
从窗中望出去,莲池美景尽收眼底,比她的住处强上百倍。
他既然想和她谈,事情便还有余地。
姜颂宁握着杯盏,偏头看向池中,沉浸于美景当中。
另一边书房,回话之人收起账册,“说完了公事。这是修葺宅院的支出,请主子决断。”
“你何时变得这样啰嗦,账上不缺钱,你看着办,自去支取,不用事事拿来给我。”
账房先生笑道:“家事琐碎,却不能轻看。不捋清楚,等主母过门,可就要费些功夫了。”
薛亭洲提笔写字的动作一滞,撩起眼皮看他,淡声道:“谁让你来探我口风?”
账房先生盯着鞋面,有些惶恐:“将军来信,除去军务,还提了一嘴私事。”
薛亭洲指节叩了叩桌,有催促之意。
“将军他说,让主子您清醒些,莫要又一头栽了进去。”
薛亭洲抬起头:“薛唐是疯了?隔着千里,带了这句话。究竟是谁不清醒。”
账房先生讪讪一笑。
没敢提大将军的原话。
“他看起来好好的一个人,见到姜颂宁就发病。谁劝都不好使。”
“人家守寡的头一年,是个冬天,他前夜排兵布阵,第二天起晚了,出帐就听人说她成了寡妇。你可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薛亭洲那家伙拉着我,说,他还没死,她怎么会是寡妇呢。好在那天风冷雪大,他说完话就清醒了。后来打了胜仗,也是喝得烂醉,又跟我说,她只是在孟家暂时住着。你听听!这都什么话。”
薛亭洲把账本扔到账房怀里,把支摘窗又推开一寸。
看到茶室里发愣的姜颂宁,他勾了勾唇,“你去跟薛唐说,让他少操这份心。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姜颂宁饮尽茶水,察觉书房声音小了,便坐直身子,但先等来的却是满脸急色的挽香。
“陆潇小公子找来,说他摔坏了玉雕,也不抵赖,按市价的三倍赔偿。雨晴小姐看他态度不错,消了气,推辞不要。陆小公子说这钱本来就不是给她的,要主子你回去拿主意。”
姜颂宁不记得陆家有到富可敌国的地步,默了默,“你去跟他说,我不会找他兄长告状。这钱,我是不会收的。”
挽香点头:“我见主子未归,便是这样跟陆小公子说的。”
“陆少卿处事公正,又是夫人旧识。即便你不说,陆少卿知晓了,也会罚他。”薛亭洲步入茶室,目光居高临下扫来。
姜颂宁视线低垂,示意挽香退下。
挽香踏进这个院落就用尽了勇气,薛亭洲出现,挽香更是畏惧,战战兢兢摸着姜颂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