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侃跑到房俊马前,眉飞色舞的低声说道:“二郎,善德女王有请!”
那一脸龌蹉,要多烦人又多烦人。
不过房俊顾不得叱责他一顿,蹙着眉问道:“可说了何事?”
高侃道:“前来传话的乃是女王陛下身边的禁卫,说是芙蓉园中涌入了大量百姓,自早晨其,在其住所附近便时不时的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觊觎偷窥,怀疑有人心存不轨,不过值此盛世,未敢轻举妄动,请二郎您过去商议一番,看看能否加强一下守卫。”
房俊沉思一下,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是内附之君,言行举止都要加倍注意,稍有僭越便会招致非议,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若是寻常贼子意欲盗窃也就罢了,可万一是某一个强势人物另有图谋,一旦发生冲突,就会立即陷入不利之局面。
谨慎一些,理所应当。
好歹也是与自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房俊非是薄情冷酷之人,想了想,便对身后卫鹰等人说道:“留下来协助高将军,吾右屯卫防区之内,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将所有来往人等都看住了,谁敢闹事,当即缉拿,不管他是贩夫走卒,亦或是王侯公卿,就算是亲王殿下,也照抓不误!”
“喏!”
重将轰然应命。
大家都知道这一次的赏荷盛会绝不容许发生一丝半点的意外,否则自家主帅便是失职,而且万一引发惨重的群体事件,牵连甚广,后果不堪设想,当即各个神情严肃,绷紧了心神。
房俊这才颔首点头,带了两个亲兵,径直前往善德女王的居处。
两地相距不远,整个芙蓉园又已经被精兵布防,用不着太多护卫,谁敢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欲行不法之事?
芙蓉园今日除去魏王李泰、善德女王的住处之外,悉数开放,贩夫走卒、士子贵妇,摩肩擦踵、车塞于路,热闹异常。
房俊策骑而行,越走人越多,不得已只好下马步行,两名亲兵在前头开路,手中横刀连着刀鞘私下挥动,厉声呼喝,路上行人见到这两名亲兵顶盔掼甲,知道是负责维护秩序安全的兵卒,敢怒不敢言,这才堪堪通出一条道路,抵挡善德女王的住处。
外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这一出别苑之内却是井然有序,静谧别致。
房俊走入院内,来到善德女王所住的门前,一众侍卫婢女急忙上前敛裾施礼,神态恭敬,战战兢兢。
不恭敬不行,别人不知内情,他们这些个善德女王贴身的侍者可是眼睁睁的看见房俊进了善德女王的闺房,将裴行方撵走,自己却堂而皇之鸠占鹊巢……
房俊微微颔首,温言道:“女王陛下何在?”
有侍者道:“正在楼内。”
房俊颔首,道:“前面带路。”
“喏!”
其余侍者起身垂首立于两侧,恭送房俊入内。
一侍者在前头带路,向着楼梯走去,房俊随意问道:“说是有人监视别苑,有盗窃偷窥之嫌,到底情形如何?”
侍者小心翼翼道:“早晨之时,有不明身份之人便出现在别苑四周,行踪鬼祟,侍卫出去盘问之时,却又发现不知所踪。陛下担心有人欲行不轨,闻听房少保在附近布防,故而派人前去知会一声,请房少保出面,加以盘查。”
说话之间,两人顺着楼梯来到楼上。
侍者躬身后退,房俊踏足楼上香闺,环目四顾,便见到善德女王金胜曼正身着一袭锦绣宫装,满头珠翠,俏生生立于窗前,眉眼如画,神情清冷,眸子幽幽注视着房俊。
再无他人。
空气忽然就安静下来……
房俊上前,距离金胜曼步的地方停下,鞠躬施礼:“见过女王陛下。”
金胜曼玉容清冷,微微颔首,轻声道:“嗯,房少保不必多礼。此番劳请房少保亲至,孤深感歉然,只是今日早晨有人觊觎别苑,孤心中不安,唯恐有贼人欲行不轨之事,烦请房少保予以盘查甄别。”
房俊沉默不言,垂手而立,望着金胜曼的眼睛。
两人目光相触,金胜曼嘴唇一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扇动不止,白皙的脸蛋儿浮上两抹红晕。
毕竟曾经“袒然相对”,这一刻面面相觑,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难免为之悸动,心潮起伏,甚是尴尬。
房俊目光移开,没话找话:“真德公主不在?”
金胜曼立在窗前,螓首微垂,柔声道:“陛下相召,于紫云楼设宴,诸多身在长安的诸国使节尽皆受邀,只不过孤这几日身体不适,便由舍妹相替。”
真德公主不在?
再看看楼上除去善德女王金胜曼,空无一人……
房俊咽了口唾沫,问道:“不知陛下所言有可疑人等出没,到底出现在何处?”
金胜曼转过身,纤手抬起,指着窗外一处,道:“就在那里!”
房俊上前两步,站在金胜曼身后,顺着她春葱一般的玉指看去,乃是后院几株柳树之后的一截儿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