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神州之疆域,皆是因武王分封天下而始。
其所敕封之诸国,共同组成日后之神州,凡此之外,皆为蛮夷之地,不入华夏苗裔。
只是自汉朝以后,中原王朝之皇帝对宗室之提防皆被越来越重,兼且大一统之中央集权逐渐形成,及至宋明,唯恐诸侯兵强马壮反噬中央,便干脆将宗室亲王当猪来养,越是胡闹、越是无能,越被皇帝待见。
你只要当一个废物、蠹虫就好了,才华能力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于是乎,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金钱物资去豢养、安抚那些贪得无厌一无是处的渣滓,使得帝国财政不堪重负。即便如此,那些个宗室亲王们照样时常闹得天怒人怨。
某种意义上来说,帝国之崩颓,这些耗费了大量国力的宗室是出了一份力的……
“陛下,帝国越是承平,宗室便越是繁茂,终究会有一日形成庞大之规模,令帝国财政无力负担,所引起的后果,臣不敢言也!可同为皇家血脉,若是稍有薄待,又难免予人刻薄寡恩之口实,实在是左右为难。何必效仿武王,将宗室子弟敕封于新附之地,令其休养生息以为帝国屏藩,励精图治而为开疆拓土?那样无论将来如何时局变幻,肉都烂在锅里……”
房俊苦口婆心的劝谏。
自唐以后,中原王朝再不复秦汉之时一统寰宇的霸气,其因为何?
很简单,没有了进取心!
宋朝以文抑武,明朝被党政牵累,纵然可以一时苟安雄霸当世,却终究欠缺了那份舍我其谁、横扫群伦的冲天豪气!最终王朝末路,国祚断绝,倾巢之下再无完卵,被外族入寇,神州赤县沦为异族之草场,华夏子民沦为异族之奴隶……
若是王朝四周尽是同姓宗室所把持的藩国,纵然中央沦陷,想必亦会有那么一两个有出息的,心心念念想着恢复宗庙基业,励精图治,驱除鞑虏,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说白了,鸡蛋别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房俊崇尚大唐,亦尊敬李二陛下陛下,但是在他骨子里,这个天下的皇帝到底姓李姓赵还是姓朱,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要别姓孛儿只斤或者爱新觉罗就好了,那两家入主中原,因为身份的问题,意欲巩固统治,就只能展开种族之间的屠杀以及文化上的镇压。
那将会是坠入地狱一般的黑暗……
李二陛下沉吟不语,实则颇为意动。
他是个果断的皇帝,即便是当年发动玄武门之变,亦未曾如同在这件事上这般纠结犹豫。
因为其中牵扯,实在是太过深远。
看似一个是否敕封皇家子弟于新附之地的决定,实则却代表着自今以后大唐的整体国策、战略是否要发生巨大的扭转,而这种扭转所带来的效果是好是坏,没人知道……
李二陛下沉声道:“这件事,让朕好好考虑一下。”
房俊默默颔首。
事关重大,纵然是乾纲独断的李二陛下,亦要有一个周全的考量和权衡。
但是房俊知道,依这位皇帝刚烈英果之性格,只要下了决定,那必然会贯彻到底,中途无论遭遇何等风波,亦不会轻易改变。
而这,正是一个优秀的帝王能够做出一番震古烁今之成绩的必要条件。
那些个既想要改变现状建功立业,又害怕群情汹汹进而犹豫不定朝令夕改的皇帝,在李二陛下面前尽皆汗颜……
实则不仅是皇帝,古今中外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气!
连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都没有,又能成什么事呢?
这个话题过于厚重,李二陛下将其暂且抛在一边,呷了口茶水,问道:“新罗女王到了何处?”
房俊道:“明日就将进京,鸿胪寺那边已然做了周密的接待计划,不会有任何差错,陛下宽心便是。”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
鸿胪寺卿李孝友自那日朝会之后,便被勒令辞职,回到府中闭门思过。这两天,皇帝正琢磨着要不要对李孝友这个皇族子弟下一次狠手,狠狠的查一查这个家伙那一番当着满朝文武顶撞他的说辞,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
只是事关皇族内部安稳,李二陛下打算徐徐图之,不能急于一时。
没有了李孝友的反对,鸿胪寺上下自然全力以赴的做好新罗女王的接待事宜,毕竟大唐越是扩张,鸿胪寺的事务越是繁忙,掌握的权力便越是巨大,没有人会拒绝这个。
“近日,陇西的不少士族联合起来组织了一个商号,跟‘东大唐商号’大体相同,诸多商品被其统一价格,市面上但凡有低于此价格的商贩,尽皆遭到打压。朕已然命令‘百骑司’调查此事,若是查有实据,定然予以严惩。”
李二陛下又转了一个话题,令房俊有些跟不上节奏。
不过细细思量一番,便谏言道:“其实陛下大可放心,只要朝廷征收商税、鼓励经商,垄断就必然会出现,这是利益所驱使的,无关政治立场。”
为了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