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对一个人长时间的关注,怎么可能从这个人的性格出发推断他的行事方式,从而毫无缺漏?
李二陛下有些烦躁了
他依稀记得那日房俊坐在自己面前却偷偷的偷窥外面走进来的长乐的一幕,当时他虽然踹了房俊一脚,却并未放在心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知道自己的嫡长女是如何的钟灵毓秀出类拔萃,房俊这种毛头小子看花了眼亦是在所难免。
但是现在他觉得不大对劲了。
为何长乐对于房俊这般了解?
难道说这两人相互投缘、互生默契?
李二陛下看了面前秀美绝伦的女儿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什么?
你往后离房俊那个棒槌远一点,他是你的妹夫?
要注意那个黑脸的小子,那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免得吃亏上当?
那样那是会打击到长乐那颗本就虚弱破碎的心灵,无论她跟房俊之间有没有什么发生。
说什么都不合适。
可是不说又不行
李二陛下斟酌半晌,犹豫着问道:“丽质,你觉得房俊如何?”
长乐公主微愣。
父皇这话没头没脑的,什么叫房俊如何?
难道骊山房家农庄汤池子里头那件事
长乐公主顿时心中慌乱,又羞又急,莹白的脸颊染了一层淡淡的晕红,秀眸眨了眨,睫毛搧合几下,诧异道:“房俊啊?还行吧,有些粗鄙,有些暴躁,但也算是年轻有为,就是就是嗯,长得黑了点”
说着,她掩嘴难为情的轻笑了下,好像凭白说人短处那般不好意思。
李二陛下顿时心情大好。
既然嫌弃房俊长得黑,那么大概就不会发生什么了吧?
他却未曾发觉,长得漂亮的花美男固然能第一眼便吸引女人的目光心生倾慕,但是那些凭借内涵和魅力取胜的男人若是将女人吸引,那才是致命的
李二陛下放了心,便笑道:“那你且说说,房俊到底意欲何为?”
见到父皇转移话题,长乐公主也悄悄松了口气
闻言,她沉吟说道:“房俊行事向来大气,这种价格战的方式或许只是顺手为之,绝不应该是他的全部计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房俊不会那么蠢,亦或者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家铁行的这次价格战之上的时候,房俊的诡计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李二陛下欣慰的笑起来。
自己这个嫡长女果然是冰雪聪明,简直有“女中诸葛”之聪慧,只是
“丽质所料不差,只是依然小瞧
了房俊。价格战大抵如你所想那般只是顺手为之恶心恶心那位舅父,但是他的大计绝非悄无声息的进行,而是一出手便轰轰烈烈势若奔雷。”
长乐公主刚刚提起茶壶的纤手微微一顿。
那家伙又要搞事情了?
唐代在大型城市实行的是坊市制度,不允许在“市”以外的地方开办商店和作坊,故而东、西两市便成为商贾集中的商业贸易区。
东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云集八方货殖,不仅有笔行、酒肆、铁行、肉行、珠宝行、琉璃行等还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货锦绣财帛者
与长孙家的铁行一墙之隔的“韩记珠宝行”二楼,正有两名青年对坐饮茶。
其中一人面白无须,相貌清秀,一身蜀绣锦袍风度翩翩,正提着白瓷茶壶给面前的少年斟满茶水,笑道:“三郎乃是雅致之人,如今也被这铜臭玷污,坠入凡尘了?”
他这话语说得诙谐,人也长得清秀和善,只是对面这位白衣玉带的少年却愁眉不展,只是哼了一声,闷声道:“你当我愿意啊?只是铁行乃是吾长孙家的命脉,现在父亲交于吾手,吾岂能毫无作为将其断送?况且你这位博学多才风流雅致的韩主事都莅临东市,吾又怎能不随波逐流呢?”
此人正是长孙无忌的三子长孙濬。
清秀青年乃是雍州韩氏的嫡子韩援,现任兵部主事。
其父乃是韩仲良,历任贞观朝的民部尚书、刑部尚书,前年刚刚过世。
雍州韩氏亦是关陇集团的一员,韩援与长孙冲素来交好,与长孙家的几个子弟亦有来往。
韩援笑道:“这不是听说大唐最大的两家铁行火并价格战嘛,某才疏学浅见识更是浅薄,特意前来东市就近瞧瞧,也好长长见识!”
长孙濬无比郁闷,叹气道:“火并个屁,完全是吾长孙家挨打好不好”
这话说得丧气,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房俊是真的有魄力!
一连十余天,房家铁行的生铁价格又下降了两成多,只有价格战开始之前的四成都不到!每天长孙家赔掉的钱财数以万贯记,怎能不叫长孙濬面上无光、痛心疾首?
偏偏从种种渠道得知,房家的生铁即便是按照这个售价依然只是成本价!
这就让长孙濬愈发心灰意冷了
人家赚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