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
马车回到房府,车上的武媚娘早已成了一滩香喷喷的软泥。府里中门大开,所有男丁女眷仆役侍女尽数出来迎接,武媚娘这般模样自然无法见人。房俊在门前下车,吩咐车夫将马车从侧门径自驶入后宅。
卢氏在儿媳杜氏和高阳公主搀扶下在门口相迎,一见到心头肉一般的二儿子,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
房俊心中一暖,赶紧上前两步跪在卢氏脚前,低声道:“孩儿远行归来,给母亲请安。母亲身体可好?”
卢氏抹着眼泪将房俊拽起来,婆娑着儿子的脸颊,痛惜说道:“怎地又瘦了?不是说你是主官么?管别人就好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要难受也得别人上,你自己得会享福啊!”
嘴里埋怨着,又有些不高兴的添了一句:“看上去更黑了……”
房俊嘴角一抽,您可真是亲娘啊!
今儿教儿子好吃懒做,明儿大抵就得教儿子贪赃枉法了……
“没事儿,都是海风吹的,娘我跟您说,现在儿子这身子骨打熬得那叫一个铜皮铁骨,等闲三五壮汉都近不了身!整个水师当中有一个算一个,儿子从头到尾将他们全部撂倒,哪个敢不服?”
身后的几个亲兵闻言一呲牙。
您就吹吧,的确九成兵卒都不是您的对手,可是从头到尾全部撂倒这话就过分了,且不说别人,那薛仁贵就分分钟秒杀您好吧……
卢氏高兴啊,那个母亲不想看到儿子有出息呢?
自己这个二儿子小时候木讷憨厚,曾把她愁的不行,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吃得开呢?但是现在所有的担忧都没了,儿子就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不仅身居高位独掌一军,而且麾下将士各个心悦诚服威望极高,这才是房家的好男儿!
骄傲了一会儿,又开始心疼,连连询问在江南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侍女服侍得好不好……
儿行千里母担忧,与出人头地相比,母亲更在乎儿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房俊心头暖暖,头一次觉得卢氏叨叨叨的也是那么亲切,一边应付着母亲的话语,一边去看高阳公主。
这位殿下穿了一身绛红色的宫装,一头秀发乌云也似的盘了一个发髻,露出修长洁白的一截儿脖颈,金钗玉簪满头珠翠,高贵华丽气质绰约。
两人目光交汇,高阳公主抿了抿嘴唇,眼眸一瞬间就红了,水雾萦绕,惹人心怜。
刚刚成婚的一对儿新人,最是如胶似漆恩爱缠绵的时候,却不得不天各一方两地分居,心中怎能没有怨念呢?
卢氏也发觉了高阳公主的异样,赶紧说道:“看我,就在这里叨叨的没完,赶紧进屋去拜见你父亲,然后好生洗个澡准备开饭。”
“诺。”
房俊答应一声,给高阳公主偷偷使个眼色,在一众仆役侍女簇拥当中走进府门。
“娘,老三老四呢?秀珠怎么也不在?”
从南方带回来好多稀罕好玩的东西想要送给弟弟妹妹,结果房俊发觉几个小的都不在,心中有些不爽,好歹咱也是二哥啊,都不来迎接么?
杜氏轻声细语道:“王妃前些时日去华山紫云寺进香还愿,说是要在哪里住上一段时间,弟弟妹妹在家中待着无趣,便都被王妃带去了。因并不知二郎突然返回,故此没来得及回来。”
房家人口中的王妃,只能是韩王妃房氏。
房俊了然点头,对杜氏笑道:“南方物华天宝,这次带回来许多稀罕玩意,待会儿让公主陪着大嫂去库房里挑挑,看看喜欢什么酒拿回去把玩。呃,对了,大哥怎地也不在?”
闻听有礼物,杜氏心里欢喜,房二郎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哪里差的了?好么就是价值连城,就是天下难寻,肯定都是好东西。可是听到房俊提起房遗直,杜氏顿时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卢氏骂道:“别提那个混账东西!老娘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你不是刚刚在码头那边打了窦家的小子么?那小子与你大哥一贯交好,这不得了信儿,就上赶着探视去了。真真气死老娘!跟你弟弟作对的王武有一个算一个,谁家的孩子能有咱家这般出息?
“生子当如房遗爱”!
每当听到坊间这句话语,房玄龄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每每乐开了花。
天大的功勋,也比不得“后继有人”这四个字来得让人心情愉快!
心里高兴,语气自然愈发和蔼。
“你在江南以及南海做的那些事,都很好。这次陛下召你回京乃是形势所迫,不要心存怨尤。你当知道,陛下对你之喜爱信任早已胜过朝中所有臣子,你要心存敬畏,且不要因为一点点的委屈便使得陛下两相为难。”
房俊恭声道:“儿子晓得,不会任性妄为。”
他心里怎会没数呢?
虽说沧海道行军大总管这个职位是他通过自己无数功劳换来的,但也就是李二陛下信任他,否则换做任何一个皇帝,亦不可能将一路总管这样赫赫高位授予一个未及弱冠的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