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笑话无人觉得好笑,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长乐公主瞪着房俊,清丽的面容看似古井不波,实则银牙已经暗暗咬紧,心中之羞恼非得使出极大力气才能压制,否则她都不知自己是否会当场发作出来,毁掉自己一贯清冷自持的形象。
真是太气人了……
你若不肯作诗,那么不作便是了,何必弄出这么一首四六不着的玩意儿来膈应人?
简直该杀!
房俊被她的目光盯着,只觉得浑身似乎有无数蚂蚁爬上爬下,难受的要命,又有东阳公主在一旁冷嘲热讽煽风点火,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两世为人,房俊很少这么尴尬过。
魏王李泰觉得自己刚刚收了房俊的好意,这会儿应当表示出感谢之意,总不能卸磨就杀驴吧?便让蒋王与房俊换了位置,揽住房俊的肩膀,亲自斟酒,道:“来,本王陪二郎喝几杯。”
试图化解尴尬。
房俊能说什么呢?只能酒到杯干。
蜀王李愔是个混不吝的,但凡这种人最是看不起文化人,若房俊当真作出一首旷世佳作,李愔绝对理都不理他,鄙视也好,自卑也罢,总之他觉得那跟他不是一路人。
现在房俊弄出这么一首打油诗,席间诸人都觉得过分,唯有李愔不以为然。
这诗怎么了?
听上去通俗易懂,非得弄来一些华丽之辞藻堆砌在一起,才能叫做好诗?
他举起酒杯,瓮声瓮气道:“二郎这首诗通俗易懂,便是坊市之间的贩夫走卒亦能够领会其中之意境,自然是极好的,来来来,本王敬二郎一杯?”
房俊恨不得将这货嘴给堵上,举杯道:“喝酒!”
王敬直眼珠儿转了转,也举起酒杯,冲着房俊说道:“此前你我两家多有误会,说到底亦是我家的不是,虽然将话说开便无妨,可我这心里依旧满怀歉意,我便在此罚酒三杯,多谢二郎既往不咎!”
南平公主就坐在他身边,闻言心中一跳,拉了王敬直一下,却没拉住,不由得暗暗着急。
房俊那个棒槌,你非得招惹他干嘛?
既然事情已经说好了,房俊这个人说话算话,那么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你又何苦趁着这个机会灌人家几杯?且不说会不会惹恼房俊,但就是这种举动也显得太过小家子气,让人瞧不起。
不过说心里话,王敬训弄的这一出儿令他很是被动,却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放过王家这一会,心里难免存有芥蒂。
很是不爽。
这会儿你特么还要借机灌酒,真以为小爷是泥捏陶塑的佛爷,没有半点火气?
房俊举着酒杯,眯着眼看着王敬直,也不说话,直将王敬直看得心里发毛,暗暗后悔,不该觉得心中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接着灌酒的机会报复一下。
万一这厮发飙……
好在今日是长乐公主的寿诞,房俊再如何棒槌,也不至于在这等场合掀桌子,眯眼瞅了王敬直半晌,连席间诸人都暗暗担心房俊会不会发作的时候,这厮忽然一笑,道:“三杯怎够?你我虽然往日稍有嫌隙,不过正如刚才之言,既然已经讲和,那么往后自当亲如兄弟、肝胆相照,该当同饮三百杯!”
王敬直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在下酒量梳浅,哪里是二郎的对手……”
房俊笑道:“喝不过我就跟我喝,若是能喝得过我,就往死里喝?”
王敬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乱说话……
“二郎误会,我……”
房俊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直接举杯:“来来来,我敬王驸马,先干为敬!”
一仰头,干了一杯。
然后杯口冲下,示意点滴不剩,然后瞅着王敬直。
王敬直无奈,只得喝了这一杯。
杯子非等放下,房俊那边已经又斟满一杯,冲着他举了一下杯子,道:“继续。”
又一杯喝下去。
王敬直一脸苦色,骑虎难下。是他意欲灌酒在先,现在总不能挑起事儿来自己却缩了吧?
只得苦着脸也喝了一杯。
房俊畅快大笑:“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与王驸马同席而饮,实在是快慰平生,来来来,今日不醉不休!”
说着,他居然亲自离席,一手捏着酒杯,另一手拎着个酒坛子,径自来到王敬直身边,亲自给王敬直斟酒,然后碰杯,也不管王敬直的反应,仰头干了杯中酒。
王敬直眼睛都直了,只得站起身,告饶道:“二郎勿怪,在下酒量浅薄,实在是喝不下去……”
房俊瞅着他笑:“怎么,不给吾房二面子?”
王敬直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倒霉催的非得去招惹这个棒槌干啥?
他身旁的南平公主知道房俊这是发怒了,见到自家郎君尴尬苦涩的脸色,站起身来,笑道:“本宫早想与二郎亲近亲近,只可惜一直未有机会。郎君酒量浅薄,不如就有本官待他喝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