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看向宋国公萧瑀,问道:“英国公之提议,爱卿以为是否可行?”
萧瑀略微沉吟,颔首道:“可!”
李二陛下又看向刘洎:“侍中以为如何?”
虽然心里并不是很待见这位“剑走偏锋”的家伙,但毕竟资格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如今已然身为侍中,算是朝中巨掣,亦应当公允的采纳他的意见。
刘洎很是干脆,道:“可!”
他这人虽然有些时候脑子一根筋,但更多时候却是极其聪明的,自然懂得李二陛下这句询问更多是礼貌性质,无论他赞成与否,其实都不能影响李二陛下的决断,既然如此,又何必跳出来得罪李绩呢?
李二陛下最后才看向长孙无忌,淡然问道:“赵国公以为崔敦礼这个人选如何?”
长孙无忌闭上嘴巴,好半晌才开口道:“两个人选皆有长处,择一即可,自有陛下决断。”
纵然心里一万个不忿,但是面对眼下的形势,亦是无可奈何。
只恨萧瑀这个首尾不一的家伙居然毫无征兆的便倒向了房俊,非但如此,显然也与李绩为首的山东世家暗通款曲,如此局面,自己岂能成事?
自己绸缪半天,借着儿子自尽这个机会想要染指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却不想最后非但功亏一篑,反而让李绩这个老狐狸捡了便宜。
即便以后崔敦礼未能顺利晋位兵部尚书,但只需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表现尚可,便算是进了李二陛下的眼,日后升迁调任自然毫不费力。毕竟朝政需要平衡,李二陛下在打压关陇贵族的同时不可能再对江南士族、山东世家也展开无差别攻击。
如今制约皇权最大的障碍便是关陇贵族,拉拢江南士族、山东世家自乃题中应有之义。
况且自从大唐立国以来,山东世家被关陇贵族打压得很是凄惨,各大家族底蕴深厚枝繁叶茂,但是在朝中的力量却屈指可数,如今简拔于山东世家,可以使得山东世家感恩戴德之余,亦能全力以赴的配合李二陛下打压关陇,稳定朝纲。
似隋炀帝那般老子天下最大目无余子乾纲独断实乃取死之道,拉一派打一派才是王道啊
其实帝王之术说难也难,偌大的天下,亿万黎庶嗷嗷待哺,不能整肃吏治泽被天下,稍有天灾人祸便导致百姓生计无着怨声载道,百姓活不下去就要铤而走险烽烟四起。
说简单也简单,唯“平衡”儿子而已。
关陇强,则拉拢江南、山东予以打压,待到关陇式微,再扶持关陇反戈一击,削弱江南、山东,只需将这其中的关系捋顺了、捏准了,皇帝便永远站在强势的一方,朝堂上再是强横的势力也要受其节制,彼此相互制约的结果,自然便是天下太平。
如今李二陛下显然已经精通于“制衡”之道,拎着江南、山东这两个长期遭受排挤的势力向着关陇发动攻击,长孙无忌就算再是韬武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能偃旗息鼓,甘拜下风。
但足以欣慰的是,正因为李二陛下已经将“制衡”之术玩弄得炉火纯青,深知“一家独大”才是火锅之根本,所以就算占尽优势,亦绝对不会将关陇贵族斩尽杀绝。
这只犬饿着关进笼子里,用得着时候给块骨头放出来,自然指哪儿打哪儿唯命是从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长孙无忌能够等得了多长的时间呢?
若是关陇式微,他长孙无忌丢掉了关陇领袖的地位,长孙家已经不是能否保持眼下地位,而是能否支撑着不被其余关陇贵族给拆散了吞掉
李二陛下见到大局已定,此事至此已经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略微放下心,看向一直闷声不语的房俊,温言道:“房俊,你自己对此可是信服?”
整件事房俊完全是代替皇族受过,为了朝局的稳定赴汤蹈火自断一臂,故而李二陛下那怕是当着满殿武的面前,亦是和颜悦色,完全没有面对犯罪之臣子的疾言厉色。
事实上谁不知道整件事最受委屈的便是房俊呢?
房俊这才起身,出班回禀道:“国朝自有法度,陛下英明神武,微臣甘心领受,心服口服。”
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结果了,远远超出他的期望。之所以结果会是这般轻松,最重要是一直摇摆不定未能下定决心的萧瑀果断了站在了他这一边,再加上萧瑀举荐崔敦礼又将山东世家给绑上了战车,长孙无忌不得不偃旗息鼓。
否则若是长孙无忌不依不饶,便是以关陇一地之力量对抗皇族、江南士族、山东世家可谓满朝皆敌。
关陇贵族就算敢于跟皇族叫板,那也是在江南士族与山东世家坐山观虎斗的情况下,只要尚存一丝理智,焉敢自取死路,与天下为敌?
李二陛下微微颔首,轻松道:“那么此事便如此决定,关陇子弟与大散关外被殴伤致残一案,由大理寺与宗正寺联合审理,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房俊暂停兵部尚书之职,由崔敦礼暂代,待到查明案情之后另行商议。”
群臣领旨,此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继而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