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原本以为此番房俊率领预备队杀出武德门、在战场之上往来冲杀已经严重影响了尉迟恭猛攻武德殿的形势,于战略之上可算完全碾压,致使尉迟恭投鼠忌器,不能全力施为。
只需房俊保持这种游弋突袭的姿态,等着李靖、薛万彻的大军入城即可,可谓占尽先机。
然而随着战斗的进行,具装铁骑的弱点开始逐步显现出来,重装甲带来的重防护同时极大的消耗了兵卒与战马的体力,虽无坚不摧,却坚而不久。
等到体力耗尽,攻无不克的具装铁骑也只能沦为一个个披着铁甲的豚犬,引颈就戮、任人宰割……
故而李道宗认为现在的具装铁骑只能作为战略武器的存在,给予战场之上无限威慑,却基本不可能发挥之前的作用。
他有些轻敌。
而尉迟恭的想法与李道宗不谋而合,既然房俊拉开架势又组织了一次冲锋,必然是希望能够用最后的力气将他的中军击溃,从而大大减少武德门的防御压力,而他摆出一个“凹”字阵型,想来房俊也只能一头扎进来,拼个你死我活。
不然等着体力耗尽,岂不是只能任人鱼肉?
孰料房俊的应对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尉迟恭阵前虚晃一枪,居然用最后的体力过阵而不入,反而直扑防守昭德殿的李道宗……
房俊一马当先将阵地撕出一道口子,铁甲洪流紧随其后沿着这道口子狂飙突进,李道宗知道耽搁不得,否则任由敌人继续突进不仅使得己方阵型完全散乱,且会导致军心崩溃,到那时任是孙武在世、白起复生也难挽败局。
李道宗当机立断,挥刀策马向着迎头而来的房俊冲去,同时派人紧急前往尉迟恭处让其赶紧前来增援,只要将房俊击溃,整个右屯卫必然士气大跌,武德门或许就将不战而胜,杀如武德殿彻底定鼎大局。
李道宗身穿明光铠,胯下战马也披着重甲,怡然不惧的迎向策马疾驰狂飙突进的房俊。房俊见到对方旌旗移动,便知道李道宗亲自前来围堵自己,他杀得兴起,不待身边亲兵上前替他分散敌人的注意,便跃马舞槊直奔李道宗。
两人于乱军之中迎面碰在一处,房俊见对方浑身重甲,知道掌中马槊捅、刺不一定能破开对方甲胄,即便能够破甲,也未必能保证击中要害使其丧失战斗力,干脆借着战马前冲之势,将马槊高高挥起劈头盖脸的砸去。
积竹木柲的槊杆被房俊双手紧握奋力砸下,风声呼啸,且由于槊杆长达丈八,先发先至,李道宗只能举起掌中马刀格挡,否则未等他挥刀伤到房俊,自己先被这一槊砸中。
他一手握刀将马刀横其在头顶,停直腰身,另一手松开缰绳架在马刀的宽厚的刀背上,确保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力量,而后微微抬头,便见到乌黑的槊杆由上至下呼啸而来,“当”的一声狠狠砸在自己的马刀上。
复合材料制成的槊杆刀枪不入,这一下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李道宗耳鼓嗡嗡作响,双臂更是发麻,槊杆虽然被架住,但挟带的雨水却以更快的速度劈头盖脸而来,李道宗急忙闭上眼睛,任凭雨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两人皆是前冲之势,一个回合的交手之后便战马错蹬,房俊一击不中被李道宗格挡,接着反弹之势将马槊舞了一个半圆,这时两人正好错开身子,他用尽全力挥舞马槊挥手横着挥出,直取对方腰部。
李道宗拼尽全力挡住房俊一击,双臂发麻架着宽厚刀背的左手更是户口崩裂献血横流,正待勉力反击,便听到身后风声大作,惊骇之下只能再度将马刀竖起回身格挡。
当!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的响声,李道宗浑身一震,马刀差点脱手而飞。都说房俊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以往李道宗只是耳闻,两人关系不错亦不曾相互切磋,并未有直观之印象,现在才知道传闻非虚。
想他李道宗当年追随在李二陛下身边南征北战,亦是以勇武见长,如今在房俊手底下却只能勉力支撑……
只不过他虽然竭力挡住房俊回手这一槊,但胯下战马却受不住,正在前冲的战马本身就有惯性,房俊这一槊力重千钧,李道宗的格挡使得这股大力全部作用在战马身上,两相叠加,战马受力不住,悲鸣一声,向前踉跄了几步,侧身向着测前方倒去。
李道宗大惊失色,房俊虽然与自己战马错镫,但紧随其身后的具装铁骑却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这个时候若是落马被自己的战马压住,必定被狂飙而来的具装铁骑踩成肉酱。
惊慌之中他急忙将两脚从马镫之中挣脱出来,然后奋力摁住马背向上跃起,战马先倒在地上,而后他才落在马身上,虽然避免了被战马压住的危险,但收势不住,整个人滚地葫芦一般在泥水横流的地上向前翻滚,无数马腿在眼前恍惚而过,只要有一只马蹄在他身上踩过,便是骨断筋折内附碎裂……
他身后的亲兵见到自家郡王一个照面便被房俊打落马下,继而被呼啸而来的具装铁骑席卷蹄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命的往前冲,数百人护在一处犹如礁石一般硬生生将潮水一样疾驰的具装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