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斥候感受到了叶齐德的惊恐与愤怒,他深知这位哈里发继承者是如何的残酷暴虐,打杀兵卒实乃家常便饭,万一将怒火倾泻到自己头上,必然是有死无生。
然而现实摆在那里,他又如何敢撒谎?
只得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河水暴涨,冲毁河堤。西城墙就处于碎叶水之畔,眼下已经尽被大水淹没,霍拉桑率领‘阿拉之剑’正在强攻西城,遭遇大水,怕是……已经……哎呀!”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马背上的叶齐德已经将弯刀劈手投掷过来,一下子便洞穿了他的胸膛。
叶齐德目眦欲裂,看都不看兀自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却一时尚未死去的斥候一眼,嘶声吼道:“安西军焉敢如此!攻城!攻城!唐人奸诈狡猾,破城之后,所有活口一律屠杀!”
“喏!”
众将不敢多言,赶紧策马四散而去,回归自己的本部,率领麾下兵卒强攻碎叶城。
无论如何,甫一接阵便损失惨重,尤其是用户“阿拉之剑”凶多吉少,这对于阿拉伯军队士气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唯有尽快破城,将城内守军屠杀一空,方能提振士气,更能够平息叶齐德的怒火。
不然这位残忍暴虐的帝国继承人指不定能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
叶齐德望着四面八方的大军疯了一半狂攻碎叶城,小小的碎叶城好似被海浪包围的岛礁,摇摇欲坠,不少兵卒已经攀上城头,正与唐军激战,想必破城就在下一刻,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父亲器重他,委任他为攻略西域、向东拓展的主帅,统御二十万大军,更将意义非凡的“阿拉之剑”派遣在他的麾下,协助他成就一番震慑天下的功勋,使得威望大大提升,能够在将来顺理成章的继任哈里发之位。
然而刚刚来到西域,区区一个碎叶城就让他遭受了难以接受之损失,若是“阿拉之剑”当真被一场大水冲得七零八落,遭遇没顶之灾,无论西域之战的胜败,他又该如何回去向父亲交待?
叶齐德策马向前,心中痛惜、悔恨、恼怒种种情绪掺杂,一时间令他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差一点跌落马背……
敌军大营后方燃起大火的时候,薛仁贵下令掘开水坝,任凭汹涌的河水顺流而下,奔腾咆哮,直冲向碎叶城西城墙。
与此同时,城内的守军开始突围。
安西军的兵卒从各处城墙之下猛地后撤,着实将正在狂攻的阿拉伯兵卒闪了一下。但是他们随即就醒过神,知道安西军这是要跑,连忙衔尾追杀。只不过安西军事先早已在城内设置了鹿砦、陷坑等等机关,兵卒们训练有素,退而不乱,一边向着北城门撤退,一边留下一队断后。
阿拉伯兵卒遭遇到顽强抵抗,却因为早先都见到了自己营帐之中的大火,此刻难免军心浮动,居然硬生生被安西军步步为营的挡住,由得他们杀出北城门,冲入北城外的阿拉伯军队之中,意欲突围而出。
数千人固然不多,但是这些兵卒聚在一处,以锋矢阵向外突击,又有震天雷开路,杀得散布城外的阿拉伯军队哭爹喊娘,溃不成军,居然一时之间无法拦截。
由于安西军从东、南、西三方同时撤退,使得阿拉伯兵卒顺利入城,打开城门,更多的阿拉伯兵卒开始涌入城内,见人就杀,见屋就抢,混乱不堪。
这是阿拉伯兵卒的传统,每攻陷一城,必先洗劫一番,然后再追击敌人……
军官们不会在这个时候约束麾下兵卒,这是胜利的时刻,理当劫掠一番,享受放纵。
数以万计的阿拉伯兵卒疯狂涌入碎叶城,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然而谁也没有留意,自城中水井、暗渠、地窖之中,不断有穿着破破烂烂阿拉伯军服的人老鼠一般溜出来,等到北城城头忽然有一支橘黄色的烟花发出尖锐的呼啸冲天而起,然后在夜空中爆出一团绚烂的烟花,他们便纷纷吹燃火折子,点燃眼前的引线,而后迅即反身躲入各自的藏身之处。
无数条引线在黑暗之中“呲呲”的冒着火花,迅速将预先埋设的火药引爆。
“轰轰轰”
无数埋设在隐秘之处的火药几乎在一瞬间被引燃,闷雷也似的轰鸣声震荡四野,爆裂的火药释放出无与伦比的能量,将泥土、砖石尽皆抛上半空,向着四面八方抛射,横扫着碎叶城内的一切。
混乱的阿拉伯兵卒正放纵抢掠,然而安西军早已将能够焚烧的物资尽皆焚烧一空,使得他们两手空空,怨声载道。
火药爆裂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被卷入了一场山崩地裂的爆、炸之中。
火药的威力或许杀伤有限,但是巨大的能量裹挟着砖头石块残垣断壁在地表疯狂的溅射,席卷所有的一切。
无数阿拉伯兵卒被炸得四分五裂飞上半空,或者被溅射的物体击中,顷刻殒命。
四面城墙在爆。炸中轰然崩塌,尤其是西城墙,原本碎叶水狂暴的河水被西城墙阻挡,汹涌的河水在城下形成一个漩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