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储位之争都是充满了血雨腥风,聪明人都懂得要远离其中。虽然风险越高利益越大,但是这种波诡云翳的局势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亡家破的结局,房俊又怎会愿意牵连其中?
他之所以先后劝谏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冲着自己的良心多说了两句,若是要他亮明车马支持其中之一,绝对不干!
此时李二陛下这般问,房俊立马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草民才疏学浅,且少不更事,能有什么看法?什么看法也没有!一切单凭陛下乾纲独断,草民只知忠心于陛下!”
李二陛下气笑了。
这小子小小年纪,何以学得这般油滑,简直如同衙中老吏一般,拍的一手好马屁
便有些不悦:“难不成是你爹在家中曾有嘱托?你小小年纪,正是锐气风发之时,莫学你爹那等暮气沉沉之辈,但说无妨。”
房俊心说当我傻子呢?
好处一点没有,稍有不慎就掉坑里,脑子抽抽了才会当你的面表态!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想打想骂自是随意,可别人挑三拣四,你心里能舒服?
干脆就垂下头,一言不发。
只是心里也在狐疑,这位皇帝陛下吃错了什么药,为何又敕封魏王李泰的官职,命令其年后就番,难道这是要死保李承乾的太子之位?
或许,是想到自古以来,从未有废太子得以善终的历史吧。
毕竟李承乾是他的嫡长子,是他与长孙皇后孕育的孩子,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现在证实了许多事情都是长孙冲从中捣鬼,想来他对李承乾的厌恶也有所削减。
毕竟为了更宠爱另一个儿子而致使这个儿子下场凄惨,李二陛下心理有障碍
见到房俊油盐不进,李二陛下也是无法。
所谓当局者迷,房俊从未进入帝国的核心阶层,更未曾参与到太子废立的讨论,想来应当有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近日李二陛下虽然下诏敕封魏王李泰的官职,彻底熄灭了自己心中的易储之心,却总是患得患失,想要听听旁观者的想法。
可惜房俊这小子怕死怕得要命,将自己拎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不肯说
李二陛下就有些不爽,可也没法子。
难不成大刑伺候,非得他说点什么不可?
就阴着脸,呵斥一声:“赶紧滚吧!”
房俊如蒙大赦:“诺!”
后退两步,转身就走。
开什么玩笑,寻常时候对储位只是唠叨几句也就罢了,谁会傻乎乎的当着你的面表态?
见到房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李二陛下愈发恼火
出了有些阴暗的神龙殿,房俊不由得舒了口气。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女从一旁走出来,弯着腰笑道:“给房二郎问安!奴婢是长乐公主殿下的侍女,吾家殿下请您去湖畔一晤,有些话想跟您说。”
房俊一愣。
长乐公主有事跟我说?
难不成是约炮
“咳咳!头前带路吧。”
小侍女嘻嘻一笑:“二郎,请跟奴婢来!”
言罢,转身向神龙殿的西侧走去。
房俊亦步亦趋的跟上。
心里却是狐疑,长乐公主有何话要跟自己说?不是刚刚见过面么?
既然是不能再高阳公主面前说的话,想来是比较隐私的。
难不成,是长孙冲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能多看几眼这位秀外慧中的美丽公主,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房俊一面猜测,一面跟着那小侍女绕过神龙殿,一路向北走去。
天上飘来的雪花已经越来越大,飘飘洒洒宛如芦花一般洁白轻柔,将太极宫的红墙黛瓦笼罩其中。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多了几分轻灵缥缈。
小侍女身姿纤细,在前面快步疾行,从甘露殿的后方绕过,再穿过彩丝院旁边的竹林,一路向北,在凝阴阁前拐了个弯,来到一方湖水之畔。
眼前豁然开朗。
湖畔可见花圃和树木,只是在冬季里植物枯萎。站在湖岸边的回廊中放眼看去,但见水波荡漾,湖面浩渺,湖水之中应该是连着温泉,湖水并未结冰,水面有迷蒙的雾气萦绕,宛如仙境。
其余各处都是有些荒芜、枯寂的感觉。
若是春夏而来,可想象此地的胜景。
湖水的西北方,一溜宽阔的城墙,一座雄伟恢弘的城楼,那边是名震天下、千古流传的玄武门。
湖畔回廊之中,一道倩影凭湖而立。
小侍女对房俊微微一福,悄然退开,显然事先得了长乐公主的吩咐。
房俊信步走进湖畔回廊。
回廊外雪花纷飞,湖面上水雾蒸腾。
眼前的佳人亭亭玉立,只是一个背影,便似与这幽美的景致融为一体,无限美好。
长乐公主穿着棉衣,戴着棉帽,外面在披上一件皂色的斗篷遮风。只是那宽大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