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卒沉默一下,道:“临行之时,已有关陇各家集结军队入城,在下唯恐城门封锁,耽搁任务,所以连夜出城前来。至于眼下长安究竟是何模样,确实不知。”
房俊微微颔首,温言道:“关陇各家叛乱,长安已经乱作一团。未免军中受到谣言蛊惑,进而动摇军心,你便暂且留在军中,不得四处走动。”
长安叛乱的消息一旦传入军中,势必影响军心士气,在这等即将决战的关键时刻,房俊必须杜绝一切扰乱军心之隐患。
那兵卒愣了一下,忙道:“一切听从越国公吩咐。”
他虽然受命于太子前来西域传递诏令,但却隶属于兵部。按理说传令之后必须赶回长安兵部递交回执,沿途不得耽搁,否则便是严重的失职。不过在他面前的这位乃是兵部大佬,这些军法规矩自然由他一言而决。
房俊让王方翼将兵卒带下去洗漱休憩,自己则与裴行俭坐在衙署之内,就眼下军中能否提供制造热气球的种种工艺、材料,以及造成之后如何在一个无风或者微风的天气对敌军营地实施打击,进行详细而缜密的商讨。
天色全黑之时,与房俊一样除外执行任务的薛仁贵顶着大雪返回,听了房俊与裴行俭的想法,顿时觉得大有可为。
房俊具有大局观,且学识渊博、才思敏捷,薛仁贵深谙兵法、谋略出众,裴行俭更是性情缜密、思虑周详,三人由晌午之时一直窝在衙署之内,直至夜幕降临大雪纷飞,这才拿出一套完整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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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用过晚膳,裴行俭丝毫不敢耽搁,拿着方略以及房俊亲手绘制的热气球的图纸抵达辎重营。
辎重营不仅不择军械辎重的运输,更兼着对损坏军械维修建造之职责,比如攻城之时,楼车、撞车、抛石机、云梯等攻城器械便是由他们负责制造,并且予以维护。
尤其是右屯卫的辎重营还兼顾火器的维修养护,各个都是工匠中的精锐。
裴行俭拿着图纸来到辎重营,将营内工匠召集在一处,先是言辞警告:“此间之事,自此刻起不得向外泄露一字一句,即便是军中将校询问。一旦泄露,军法处必将予以严惩,绝不宽恕!”
吓得一众工匠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这位军中长史虽然资历甚高,深得大帅之重用,乃是右屯卫中实权二把手,但平素总是一副世家子弟温文尔雅的模样,纵然有兵卒犯下小错,若求到他面前也总能网开一面。
似今日这般严厉实在是不多见,这也使得大家明白今日必将有极为重大之事,更是不敢怠慢……
待到裴行俭拿出图纸,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啥玩意??
这个年代的工匠几乎都是世袭,祖祖辈辈钻研手艺,于各自领域造诣颇深。尤其是右屯卫辎重营更是“名匠”汇聚,当初可是房俊花费了极大心血筹建而成,各个都有拿手的绝活儿,但是对于这份图纸却是一头雾水,根本看不出这到底是个啥……
倒是有最初跟随在房俊身边的工匠,曾经参预过热气球的制造,仔仔细细瞅了瞅,问道:“裴长史,这可是出自大帅之手?”
见到裴行俭颔首,这几个工匠顿时恍然:“这应该是热气球啊,当初大帅研发此物,载着晋阳公主殿下直入云霄,传为一时佳话,后来此物更是在水师之中广泛使用,以作瞭望之利器,往往升空之后可在数十里之外便发现敌踪。”
裴行俭登时松口气,问道:“尔等可还急得如何制造?”
几个工匠连连点头:“这如何能忘?这热气球实在是巧夺天工,就那么一个圆鼓鼓的玩意儿,也不知怎么点一把火就能飞上天,大帅当真是学究天人,似有神明护体……”
裴行俭赶紧将这几位房俊“拥趸”的言辞打断,越说越没边儿了,下令道:“既然如此,就由汝等几人主持,带领大家尽快制造此物,有多快就多快,攸关此战之成败,万万不可懈怠,可听明白?”
几人连忙应下:“喏!此物固然神奇,但制造起来却并不复杂,只是要求精密而已。且眼下弓月城中各种材料应有尽有,吾等定加班加点,尽快交付。”
裴行俭颔首道:“今晚汝等便聚在一处,将图纸向大家解说清楚,明日一早便开始制造,吾会负责监督,但凡需要用到的材料,无论何物,自可取用,若有阻挠,严惩不怠!”
一众工匠齐声应命:“喏!”
当晚,工匠们聚在一起,由几位当初参预过制造热气球的老匠人向大家讲解图纸,遇到旁人提出问题亦能一一给予解答,很快便让大家都弄明白了到底是造制造什么东西。
末了,一位老匠人道:“一直以来,咱们身为匠人,从来都是低贱之流,被人瞧不起。但是在这右屯卫里,大帅却将吾等视作于冲锋陷阵的勇士一样的作用,不仅从不曾作践,更一味的提高吾等之饷钱、赏赐,有杰出贡献者甚至授予官职!此等恩德,何以为报?”
众人齐声道:“恩深如海,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