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泉县残余乡镇的百姓, 以及赖三口中,李秀丽得知了蚕妖的具体情况。
大夏男耕女织,某些时代, 布匹甚至一度成为社会通用货币。古时有过蚕官的职位, 后来, 又普遍供奉司蚕之神。
蚕官也渐为司蚕之神的指称。
而江南一带,绸缎丝织贸易尤为发达, 乡野之中, 一边是耕种,一边家家种桑,户户养蚕, 随处可见蔓延桑园。城镇之中,大批的手工纺织作坊。
也因此,蚕官,即蚕神的香火,在江南极为旺盛。三里一祭,五里一庙。
没想到, 祸患从中起。
开始, 消失的人家大多是家境贫穷,但心灵手巧,蚕养得最好的那些。
某日,一少女约着熟悉的同伴,一起去祭祀蚕官。
她越过桑园,推开竹篱笆,却看见同伴全家都倒在地上,他们养的蚕从蚕箔上爬下来,蠕动着迅速变大, 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大如马匹,发出“哕哕”的叫声。身子底下的钢毛如刷,刮过地面,激起一片灰尘。肥白的肉几乎要撑破表皮,变大之后的嘴脸狰狞万分。
而桑叶上的蝉蜕也随之变大,飘了起来,好像活了,底下闪着绿幽幽的光,像是鬼魂披着蚕皮而至。
同伴和她的家人,或被巨蚕张口一点一点吞下。或被蚕鬼从头到脚裹进蝉蜕里,慢慢融化了五官、手脚......
少女见到如此惊悚的一幕,惨叫着跑了出来。
便惊动了全村,村长、里正组织村民,小心地到其家查看,这家人果然消失无踪,连带着他们家的蚕也都消失了。
当时,村长还以为是少女惊慌过度,胡言乱语。
谁知道,次日,目睹了这一幕的少女,同样也全家失踪。同样是地上有蠕动的刷痕,蚕茧、蚕蜕、蚕,随其家一起消失。
渐渐,大半年来,江南各地,消失的人家越来越多。整户整户,到整村整村。
而且,那些最先失踪的,都是当地据说养蚕最有心得,供奉蚕官最用心的村镇。
惶惶的百姓暗里都说“这是蚕官入魔了”。
发现供给的丝绸原料少了大半之后,以及乡里不停地来报讯,终于惊动县、府一级的老爷。一看,发现治下的人口正在凭空蒸发,他们叫来了驻扎的武官官兵,一起搜罗。
李秀丽听到这里,忽问:“近半年前开始肆虐?那土地、城隍呢?辖区人口凭空消失,祂们作为幽官,难道毫无所觉?”
赖三怏怏地说:“土地爷、城隍爷的事,我等凡夫,哪里敢说?不过,也听说,那些整村消失的,村里的土地庙都被打得粉碎,土地爷不知去向......至于城隍爷,只管城里,蚕妖又不从进县城、府城......”
直接杀死了幽官!
大夏的土地好像不是真正靠自己修炼起来的炼炁化神,具体是怎么个存在形式,李秀丽还不太了解,但有一点:祂们并不弱。明面上都是有炼炁化神修为的。
李秀丽思索片刻,隐晦地往后看了一眼。刘丑的影子在某几棵树后若隐若现,因为是傀儡,气息几近于无。
她在出发时,就让刘丑跟来了。她在明,刘丑这个修为接近炼炁化神的傀儡在暗,以备不时之需。
但,刘丑身上的炁虽然比她现在的修为高,若论逃跑,在水网密集的江南,李秀丽的本体肯定是能逃得走的。刘丑却未必。
若是白白损失一个傀儡、副卡,那就心疼死了。
当即在脑海中对刘丑下令,让它再隐蔽一些。
李秀丽脚程很快,不久就接近了其中一个村庄。
路边的桑树在春日里碧绿浓荫,溪水潺潺,鸭子低着头,梳理羽毛。黄狗在长了杂草的规整田地里或伏着休息,或玩耍打闹,偶尔有猫叼着老鼠经过。
看起来是个寻常的江南村子。只是田间地头,本该劳作的时节,一个人都没有。
村庄中常见的土地庙,果然如赖三所说,一片齑粉。土地神像不知所踪。
更重要的是,即使以诵世天书聆听,也没有任何残留的“心音”。仿佛所有的炁都被抹去了。
只能动用物理手段,看看有无蛛丝马迹。
李秀丽放下赖三,踹他一脚:“我去村东,你去村西,发现异常回来告诉我。别想逃跑,你知道我能发现你在哪里。但凡尝试逃走一次,走着瞧!”
赖三早已发现这女魔星如有观世耳目,知道她的威胁都是实打实的,只能垂头丧气,鼻青脸肿地前去搜查。
这个村庄的布局,有些像拟山河社稷图中,荷仙出生的那个地方。
大约是地域接近,建筑风格相似。
李秀丽进入村民家中,挨户查看。
桌椅、褥子、稻草、柴、锅灶......绝大部分都在原位,没有人动过。
唯有米缸之类,打开,里面一粒米都没有。
她挨家挨户找过去,所有村民家中的粮食都荡然无存。连房子建筑看起来算是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