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汝为过去几天并没遭受特别的虐待,可还是明显瘦了一圈,顶着两个大眼袋,好像老了十岁。
被义军压着上了木台,虽然只是戴着镣铐,并未让他们跪下,可傅汝为仍觉羞辱。
比羞辱感更重的却是害怕——虽然他最初寻死,可过去几日,反倒是不想死了。
可听到周围百姓的议论声,想想就任汝宁知府以来的作为,他又心知必死无疑。
再看到坐在审判席位的白太微,想起几日前他便是在此审判对方,还曾想过,将来抓了刘升,也是在这菜市口一刀了账的事。
不曾想,仅过了几日,在这菜市口挨刀的竟成了他。
心里便先挨了几刀。
不禁泪流不止。
旁边的文师颐同样感到有些羞辱,却只是冷着脸,并不惧怕。
除了府、县两位主官,其他被俘的汝宁城官员尚有九个。
汝宁城内的官员并不止这些,还有两個在义军破城后就自尽了,剩下的藏入民间,一时无法查找。
在西菜市口成千上万百姓的围观下,成诵一一宣读了义军对这些官员的调查和审判。
傅汝为因就任知府两年多来,因巧立名目,增收各种苛捐杂税,逼得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自身却贪污受贿七八万两之巨。
再加上并未有什么利于百姓的善政,反而包养名妓、宴请成风,累加税赋使得百姓怨声载道,被义军判处绞刑,当场执行。
剩余官员中,被判处绞刑的还有两个,被判处斩首的则有三个。
文师颐等五人,则因并非巨贪,也不曾迫害百姓,又或是行过善政,属于百姓心中的好官。
只因对抗义军,又不愿归顺,被判了个劳动改造···
次日,义军又在西菜市口判处府衙、县衙中大奸大恶的吏员、差役。
这些是直接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人。
贪污受贿个个都有,更害死了不少无辜良善,极少数在汝阳城中甚至恶名昭著!
虽然这些人大都是累世传家的吏目,对义军管理汝阳城帮助不小。
但刘升了解了他们的累累罪行后,还是让主持这次审判的段雷,将他们当街处决。
当这些人恶吏以及他们的帮凶或被斩首,或被腰斩之后,围观百姓皆拍手称快,高声欢呼,气氛比之昨日处置官员时明显热烈许多。
第三日,义军没有再搞审判,但刘升却让讯风营暗中查探汝阳城中大户产业、口碑及阴私。
对士绅、豪商、大地主等大户,杀一批、罚一批、“褒奖”一批,可是义军对新占城池用熟了的策略,在这汝阳城中自然也要施展一遍的···
开封府。
府城原名汴梁。
但有明两百多年,百姓已改习惯称之为开封。
河南省布政使司、河南巡抚、巡按、按察使司等一省之重要衙门,大都在此城中。
又有周王之藩开封。
因此开封可以说此时河南数一数二的大城,唯有洛阳勉强可与之相比,南阳、汝阳、商丘、安阳等府城比之都要逊色不少。
这一日,巡抚李仙风带着三千多抚标营兵从城外归来,风尘仆仆。
他是西安高陵人,出生自乡绅之家,乃崇祯元年进士。
他兄长李仙品,比他大了近两轮,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
父母早亡,他算是在兄长教养下长大的。
他兄长为官时,以酷烈手段惩治贪官污吏、革除弊端、缉拿贼匪迅速升官。
后来又在平奢崇明之乱中任监军,身先士卒,捣毁敌穴,因功擢升为湖广偏沅巡抚,可惜不久因疾归乡退养。
李仙风自知资质不如兄长,但仍事事向兄长学习。
历任以来,也多惩治贪官污吏,且尤善剿除匪寇,也因此升至巡抚之位。
按理说,傅汝为那样的知府日子都过得很舒坦,他这个巡抚应该过得不错。
可事实上,自从去年继任以来,他便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尤其是今年。
前几年流寇肆虐河南的兵灾才过,今年旱灾、蝗灾却远比之前几年要大!
河南各地有上报灾情的,或言颗粒无收,或言减产严重。
他曾想过上报朝廷,减免税赋、请求赈济。
可考虑到上任巡抚便是因为税赋征缴不利、肆虐而罢官,他便忍住了,只说河南灾情一如去年,请求减免部分税赋。
这事朝廷倒是准了。
可事实上,自崇祯十年加征剿饷(全国计收280两)、崇祯十二年加征练饷(全国计收730多万两)。
再加上从每亩九厘增至一分二厘的辽响(全国计收650万两),百姓在原本税赋上,三饷负担已高达一千六百多万两!
有三饷在,即便只征收部分税赋,对河南百姓而言仍是一个极沉重的负担。
因为大部分百姓都是灾民,本是需要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