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九从景飒那里出来,径直回了主帐。姬冥修已经醒来,正侧靠在卧榻上,左手拿着一本兵书在看。见到她进来,他轻哼一声,向内微微一侧身,理都没理她,垂了眸继续看书。
本想问问他病情的戚沐九见此,也没了搭理他的心情。她坐到书案前,提笔冥思青蒿素后期的解毒和去除杂质的方法。
姬冥修看她理都没理自己,心里顿时一阵莫名的火气。刚回军营就迫不及待去找景飒,也不说留在主帐照顾照顾他,亏他还让人去给她准备好吃的。
过了不多时,军医从账外入内,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姬冥修看到要喝药,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军医看到,微微一笑道:“大将军,这是戚公子让老朽熬煮的药膳,里面加了短叶幽兰,能助您伤势好得更快。”
姬冥修蹙着的眉头瞬间就被这句话给抚平了,悄悄看了眼正在伏案写东西的戚沐九,他又不高兴了,他手臂还受着伤,也不说过来喂他喝药,有什么事比他受伤还重要?
他以太烫为由,将军医撵了出去,而后重重咳嗽一声。一声不行,然后他又咳了一声,这下终于引起了戚沐九的注意,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他的床榻边。
“喝个药也不安生,你有何事?”思绪被打断,她有些微微地不耐烦。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来服侍本王喝药?”语气里已是浓浓的不满。
“军医刚刚不是在这里吗?”
“太烫了,本王让他出去了。”
“那你怎么不自己喝?”
“本王的手臂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她没好气的地拿过药碗,用勺子微微搅了搅,舀了一勺,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才伸向他,他很配合地启唇入口,汤药入喉,瞬间感觉整个心里都熨帖了。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顿时有些莫名地不自然,还夹杂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你能不能专心喝药?”
“本王这不正喝着吗?”
“那你能不能别老是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看你了?”
“如果你没有看我,我怎么会说你看我?”
“本王要是不看着你,本王还怎么喝药?”
“你能消停一会儿吗?”
“不能。去隔壁聊天的时间有,喂本王喝药的时间却没有,态度还这么恶劣。”
“我态度恶劣的话,你早就被药给烫死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话?”
“原来你想烫死本王,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我若是世上最恶毒的人,你就是世上最刻薄的人。”
“本王刻薄?”见她已经端着空碗出去,留下他气急败坏道:“你给本王说清楚,本王怎么刻薄了?你就是看本王不顺眼。”
“...”
戚沐九到军营厨房送了药碗正要走,却被专给姬冥修做膳食的庖厨叫住,“你是戚公子吧?”
戚沐九回答是,那人便揭开蒸笼,从里面拿出一小碗鲫鱼羹递到她手里,“这是大将军特意嘱咐我给您炖的,也麻烦您给他也端去一碗。”
戚沐九微微一愣,忙谢过人家。她在厨房吃过饭,才端着庖厨给姬冥修备好的晚饭回到主帐。刚到帐门口,便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正准备让门口的卫兵送饭进去,却听到人已经走了出来。
景飒看到是她,又看到她手中的托盘,嘴角浮起微不可察的一丝笑意,而后向她微微颔首,便匆匆而去。
进了帐内,看到那人立在案桌后的舆图边,在凝神静思着什么。看到她将晚饭端到茶炉旁的矮几上,并依次摆放好,他肃沉的神色总算和缓了许多。
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腹部传来的隐痛让他微微有些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桌上的饭菜看着很没胃口,正要让人撤下去,却见她拿起汤匙已喂了过来,他想也不想便张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便吃去大半。她让人撤了下去,顺便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你明日要回去了?”
“恩,南城那边的疟疾比较棘手。”
“本王派两名暗卫保护你。”
“我没事,你现在比我更需要。”
“陆放雅派的亲卫你欣然接受,本王派给你的,你却不要。”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收下。”
戚沐九有些无奈,只能应下。
简单收拾过后,戚沐九拿了被褥放到离茶炉不远的地毯上,而后钻了进去。睡着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上次怎么就跑到姬冥修床榻上去了,今日如此别扭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去问他。睡得似梦似醒间,她又想起了青蒿素的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另一边床榻上的姬冥修却是睡不着。她明日要离开沙川,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待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也就该回盛京了,那边现在应该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