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五年,正月初一。
除旧迎新,万物欣荣。
信心满满的谢昭在灶台前叮叮咣咣了几个时辰后,终于搞出了一桌看起来似乎可能应该都熟了的菜肴。
乍一看,一盘一盘这般摆放齐整,还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好色泽。
四人围坐在饭桌前,望着一桌看似极具欺骗性的大菜,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韩长生用眼神示意凌或。
——凌少侠,你先来?
凌或神色可疑的慌张了一瞬,回避了韩长生期待的视线。
但是下一刻顿了顿,为人厚道的凌少侠还是不忍心驳了谢昭的面子和好意,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准备落箸了。
谁知一双筷子已经在他之前,先一步落于餐桌上的一盘白色瓷盘中的呈着的孜然小羊腿上。
……居然是薄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昭即便如今再大不如前,那也毕竟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剑”。
天下武道,顶尖高手,可谓一器通则百器降。
因此,那条小羊腿被谢昭出神入化的菜刀之功炮制的十分像样!
漂亮的线条优美的小羊腿上,被逆着肌肉纹理划出了数十道规整美观的刀痕。
而刀痕“伤口”中还“残忍”塞着他们下午在西市斥巨资买来的从瑞安皇朝和酆斓皇朝引入的异域香料和孜然、辣椒粒和香叶。
小羊腿被加入黄酒的滚水煮得烂熟、除了腥膻味儿,然后再捞出拎干后塞入各种香料夹在柴火中炙烤,外焦里嫩,一室飘香!
薄熄伸出的筷子只轻轻在那小羊腿的刀口上一拉扯,便轻而易举的拽下一条外酥脆里软烂的鲜嫩羊肉,然后在两双目光如炬的眼神的注视下,从容淡定将之放入口中。
羊肉入口的一瞬,薄熄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
旋即再继续,几次动作后,将口中的羊腿肉咽下喉咙。
韩长生欲言又止的急不可耐催促问道:
“怎、怎么样?能吃不?薄熄你可不要强撑啊,大过年的若是吃坏了肠胃,那可是犯不上。”
薄熄闻言失笑,并未说什么。
只是再次下箸,落在另外一盘香煎小牛排上。
韩长生一怔。
“......啊?你还来?倒也不必为了给阿昭撑面子如此拼命罢。”
薄熄淡笑着摇头。
她咽下口中那一小块切制的大小适宜、正好方便食客一口便能食下的小牛排。
然后转头看向谢昭,赞叹道:
“谢姑娘处理食材的方式十分巧妙,配方调味独具匠心,烧制菜肴的火候也掌握的恰当好处,没想到您还是位厨艺精湛的大家。”
谢昭佯作谦虚的“嘿嘿”一笑,眉眼弯弯尽显得意狡黠。
“是罢?我早先就说了嘛,我其实是很擅长烹饪的!偏生你们都还不信。”
“......真的假的啊?”
韩长生半信半疑的拿起桌上的木箸,决定亲自验证,以便真伪。
他的筷子伸向了桌上的一碟凉拌牛毛肚,而凌或的筷子则是伸向一份酱汁焖鸡。
下一刻,食物入口,两人对视一刻,老实巴交的齐齐闭上了嘴,开始飞速落筷。
由此可见,谢昭的烹饪水平果然一如她先前的自我吹嘘,确实是很拿得出手的!
就连一向挑剔的韩长生,这会儿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上一句“这也不怎么样嘛”,人家此时正忙着下箸如飞呢!
三个好友吃得开怀,做饭的谢昭却只是略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木箸,含笑静静看着他们吃。
韩长生吃着吃着倒出功夫扫了她一眼,嘴里塞得慢慢都是食物,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
“你看着我们做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吃?”
谢昭笑笑,道:“你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过去一定鲜少涉足灶台罢?
因此兴许不知,做饭的人,一向吃不下多少。”
韩长生终于咽下口中的食物,这回他说话总算是清晰了些,他奇怪道:
“这是为何?”
劳作之人不是应该更饿一些,也更有胃口一些吗?
凌或摇头淡笑,替谢昭回答道:
“因为烹饪之人在灶台前烹饪食物,久闻烟火味儿,闻着闻着兴许就不太想吃了。”
谢昭哈哈一笑,道:“是这个道理。”
韩长生又夹起一筷子白灼鱼肉,诧异道:
“还有这么一说?”
谢昭挑眉笑着看他。
“呆子,说来你这位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一看便是小时候从未吃过半点苦。
怎么会突发奇想打算来闯荡江湖的?你家里人便放心?”
其实,虽然韩长生很少提及自己的家里人。
但是谢昭早便通过他的生活习惯和性情,还有一些蛛丝马迹,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