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这次果真不是在说大话了,她带着凌或、韩长生和薄熄径直去往城南与城北交界处的一片平民住宅区。
她带着他们左转右转、七万八绕的不知转了多少条小巷,终于来到一片民声鼎沸的热闹巷子。
刚一踏入巷口,便闻得到里面各种四溢的香气,这里居然有整条街的小吃摊位!
他们一行人从巷东走到了巷西,一路上边吃边走,十分的不讲究。
但是周围的百姓们也大多如此,有的手中拿着糖葫芦,有的拿着糖油糍粑,有的拿着焦香四溢的肉串,有的则捧着发面、香煎的香喷喷的菜饼子。
四周的百姓们也大多都是如此模样,也没有大酒肆大酒楼里尊贵客人们的矜持端庄。
他们满脸挂着笑容,捧着各自刚刚买下的新鲜出炉的食物,甚至很多邻里彼此只见都是相识的,还自顾自的喜笑颜开打着招呼、或是驻足聊上几句,很是热闹喧嚣。
人语声,犬吠声,小商小贩的吆喝叫卖声,孩童们的嬉闹嬉笑声,大人们的温厚殷勤的招呼声。
还有那层层曼曼的食物的芬芳,和热气腾腾的蒸汽。
这大概就是人间烟火气了。
这种氛围实在太适合吃东西了,以至于韩长生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小食一条街这才走到一半,他便十分不雅的撑得打起了饱嗝儿。
谢昭则是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然后道:
“我说韩长生啊,自己的身体要紧,就算是我请客,你也没必要活生生撑死你自己,你以为是在吃冤家吗?”
韩长生“嗝”的一声,然后有些脸红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贼兮兮的滴溜溜转了一圈。见四周无人注意,这才放下手道:
“我,我才没有哩!我只是瞧着别人吃,所以自己也觉得香,这才一不小心多得吃了一些!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诋毁我的清白形象。”
谢昭斜着眼睛看他,哼笑一声道:
“是是是,你韩大少爷的清白风骨,那可是比明河的水还有清澈好了吧?”
凌或和薄熄捧着手中热乎乎的菜饼子,闻言也都笑了。
如此自在的走在故土热闹的人群之中,捧着香气扑鼻的食物,入耳听着南朝独有的温婉腔调,不论是谢昭还是凌或和韩长生,都有种久违的放松感。
薄熄虽然是北朝人,但也被此时昭歌城中热热闹闹的节日氛围深深感触到了。
她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小鬼面具,但是那双漏出的眼睛,却满是好奇和惊叹。
先前薄熄在邯庸,总是会听人说起南朝的地大物博。
如今她亲眼得见,才知那些北朝的同胞和牧民们所言非虚,南国天宸皇朝确实是个最为富饶不过的好地方。
怪不得久居苦寒之地的北朝邯庸三十六部,会觊觎这片秀美山河八百多年光景.
若非近代的南朝江湖武道人杰辈出,近几十年来力压北朝武林一头,只怕邯庸三十六部的骑兵和弯刀,亦是不甘如此寂寞。
薄熄想着想着心下又是喟叹。
她虽也为北朝中人,但却自幼身世可怜困苦。
后来幸蒙壶卢圣使摩钶耶所救,受教修习着悲天悯人的“有情道”,因此很难认同北朝邯庸贵胄那千百年来酷爱强取豪夺的恶劣习性。
但是壶卢圣坛说得好听是北地草原上的圣地,实则到底还是宇文部的附庸罢了,不仅左右不了什么大局,更加决定不了邯庸顶级贵族如何行事。
不过好在
薄熄偏过头去,借着日暮西沉的月光和周围明暗交错的万家灯笼烛火,看向斜前方不远处那个戴着银白色狐脸面具的女子单薄的背影。
好在,这世间总有人杰,明明身负盖世之功,却也同样拥有一副温柔如海的心肠,哪怕出身显赫富贵,亦愿意护卫这芸芸疾苦众生不再承受颠沛流离的离火战乱。
而那位曾经护卫众生安宁的“神明”,自此也走下了神台,融入籍籍无名的人群里,仿佛成为了一颗最不起眼、却又最为耀眼的星辰。
前方,韩长生嘴里还塞着不曾咽下的叉烧肉脯,然后含含糊糊的问:
“我们这是怎么个打算?莫非还真要在昭歌城里等着过年啊?”
谢昭老神在在的耸了耸肩,笑着道:
“不然呢?左右我们如今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可正经许多年不曾见过昭歌城正月里的庙会和灯会了。来都来了,不妨看看。”
如今的他们尚且不知那“第三人”和那西疆雍王府的“少主”下一步作何打算,自然宜静不宜动。
既是如此,不如大隐隐于市。
心思太重伤人伤己,还于事无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凌或多少猜出了一些谢昭的打算,闻言略一思忖,然后点头认同了。
“谢昭说的不错,我们现在不知那些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不如留在昭歌城观礼,等待彭萧将军和安宁长公主大婚之后,再做打算。”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