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昭用她那招独步天下、冠绝武林的绝世轻功“归佛昙雪”、落地如轻鸿翩跹般状似从容的溜进伊闼罗氏府中客院时,正好看到了凌或的房门被其主人“碰”的一声被砸得死紧的一幕。
谢昭当即指尖一抖,瞳孔无声地震!
所以,别问她为什么回府要用“溜”的,就算问了,她也绝对不会承认是她心虚了!
也别问她为什么“从容”和“溜”这两个截然矛盾的词汇,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若是问了,那就是她老而弥坚、方寸不乱,即便乱了,那也是乱中有静,巍然不动!
——才怪。
所谓的淡定从容,也不过是谢昭此时掩饰自己心中那七上八下的小九九的挡箭牌罢了。
凌或是真的生气了,谢昭心知肚明。
先走一步的薄熄,此时居然在她后面一步才到府中,这还是在谢昭路上心虚所以故意拖拉放慢脚步的前提下。
薄熄面无表情如同幽灵邙鬼一般,直接从谢昭身边游荡过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如果这会儿仔细观摩薄副使的眼底,就会发现其中难掩的半缕调笑之意。
谢昭用左手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喃喃自语道:
“啧少年人啊,心火就是旺盛,这气性太大了罢?
那么用力若是摔坏了房门,岂不是失了做客人的礼节.”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昭歌城九门提督李肃河的府上,貌似韩长生也是当着她的面摔过门。
区别则是方向不同——
韩少侠那次是情绪外泄的摔门离去,而凌少侠这次是情绪内敛的摔门入内。
至于相同之处,那可就太多了!
二人是一模一样的怒不可遏,一模一样的怫然作色,一模一样的力大无穷。
谢昭十分有理由怀疑,方才她若是走快了一步正好跟在凌或身后,就凭凌少侠那一下子摔门的力度,非得当场将她鼻梁砸断不可!
俗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边谢昭正在想入非非,那边当事人之一的韩长生已经听到了动静,一阵风似得从客院中的厅堂里狂奔而来!
“——阿昭阿昭!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没什么事罢?
那个酆斓皇朝的皇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你?她叫你去到底是要做什么啊?为什么无缘无故宣召你入宫?”
韩长生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当即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跺脚!
“我说什么来着?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最近实在太过嚣张了罢?
你简直是把麝敦城中的九大高种姓贵胄府邸当成戏园子似的遍地乱窜!
这下好了罢?是不是被人家一纸御状告到了皇后跟前,酆斓的皇后可曾申饬责罚你了?”
浮想联翩、被害妄想症爆发的韩少侠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声音登时原地起跳,拔高了八个度。
“——你该不会又挨打了罢?听说皇宫里整治人的手段那可多了去了,什么灌辣椒水、夹棍、庭杖、水刑、掌嘴——”
谢昭:“.”
槽多无口,什么叫“又”?
“.唔。”
韩长生打量她一瞬后,又自言自语道:
“……看来掌嘴应该是没有的,你这张脸明显是被完璧归赵了。”
谢昭无奈扶额,推开他上下翻腾打量的动作。
“.韩长生,说过多少次了,你日后若是闲来无事,能不能读点正经书卷,少看些街头巷尾的闲书画册?‘完璧归赵’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韩长生闻言当即“切”了一声,见她好像没什么事,于是松开她道:
“你懂什么呀,市井之中流传最广的画册,那才是书卷典籍中的精华——哎?不对啊!
坊间的画册话本你自己看得少了吗?你怎么也好意思来说我的!”
他面带鄙夷之色,斜着眼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看着谢昭,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罢,就你床头柜里裹着旧衣裳掖起来的那本——唔!”
韩长生剩下的半节话,被谢昭毫不留情的当即狠狠一掌捂了回去!
谢昭“嘶”了一声,眼神不自觉瞟向不知何时站住了脚,正含笑回头看着他们的薄熄。
谢昭咧嘴一笑,人畜无害的耸了耸肩:
“薄熄,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呢,我这人啊,平生从来不看那些街头巷尾乱七八糟的精神毒药,最是品格端正,正人君子!”
韩长生嘴里呜呜咽咽的被她强行捂着嘴,想要挣扎又怕力度太大会伤了她,当真是好不痛苦。
出乎意料的是,谢昭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房间内关门自闭、默默生气的凌少侠——
下一刻,凌或的房门豁然从内而外被打开!
三人闻声齐齐怔忪转头。
只见凌或一脸冷峻,面无表情的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