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虎目怒睁,瞪视着几乎从天而降的少女,下一瞬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符——”
好在转瞬之间,宇文信的理智如潮水般回笼,生生将“千岁剑仙”那个差点滑到嘴边的三字姓名又吞回喉咙里去。
“——你!”
他目光如炬,冷冷逼视面前之人,咬牙切齿道:
“你想死不成?”
就她如今那副千疮百孔、五劳七伤的破身子,居然还敢逞英雄来竭力抵挡他倾力一击的杀招?
这个小子的死活就有那么重要?
她究竟是怕自己伤好的太快,还是担忧自己死的不够快?
但是,当看清少女的容貌时,宇文信脸上登时闪过一丝讶异。
先前在他的内院寝居中,少女脸上的那块十分碍眼、不堪入目的“胎记”,虽然已经淡化了许多,但却还能看到一些。
而此时此刻,那块青黑色的丑陋“胎记”,居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宇文信神色微动,他定眸用目光不动声色的仔细从少女的脸上描绘而过。
果然,还是这样看起来顺眼。
原来,昔年那个十三岁豆蔻年华便已足够容色姝秀的少女,长大成人后是生得这番模样。
看来“千岁剑仙”的母亲,那位在南朝以天香国色著称、得百姓交口称誉的先后孝淳皇后,确实当得起一句南朝
传闻天宸浔阳谢氏的子弟,大多仪态万方,铮铮文骨,在南朝文士之中素有钟流毓秀、端华舒雅的赞誉。
想来“千岁剑仙”的容貌,应是肖似了她的母族谢氏。
谢昭脸色其实还是很不好。
过于苍白的脸色,衬得她那双剪水般的双瞳,更加幽深深邃。
但是她眉眼间却带着一缕宠辱不惊的笑意,还不怕死的偏过头笑笑,挑眉问道:
“世子,怎么生了如此大的气?不至于罢,您消消气。”
站在谢昭背后的凌或,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脸上紧绷阴郁的神情登时绷不住了,理智直接离家出走!
宇文信先前居然是骗他的!
她,她居然没死?
凌或怔怔看着一步开外,背对着他盈盈而立,身量高挑清瘦,却又一步未退挡在他面前的少女背影。
他只觉喉咙发紧,声线涩然下意识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谢昭,你——”
惊愕之下,一时之间居然卡了壳,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昭并没有转身。
这种时候,转过身来将自己罩门大开的后背,留给滔天怒意下冷眼看着他们的“孤狼剑仙”,那可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百忙之中,谢昭还是回过头来看了凌或一眼。
那一眼中承载和风细雨般、百感交集的欣慰和赞赏。
尽管她早就知道凌或天资不俗,但是他
“恭喜啊,凌或。一日不见,在武道之上又有进益,居然已入玄境。”
也不枉费先前南墟塞给她的那几瓶异常珍贵的鹿桁丹,被她不要钱似得、流水般日日给凌或服用。
鹿桁丹的功效,再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对于武道之人,它有着固气培元,调养气海丹田之神效。
若是放在外面,那可是一颗难求、令无数习武之人趋之若鹜的神台宫化外圣药。
说来还是那日她比较倒霉,故地重游居然被南墟撞见了,还被抓回了神台宫。
兴许是南墟得知她被“悲伤月”所侵,探她脉象后又察觉到她丹田气海有恙,于是在她离开时,一股脑的给她的行囊里塞了这么多瓶鹿桁丹。
其实,他们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些鹿桁丹于她而言其实根本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悲伤月”与她的内息真气如今同根而生,具都藏匿于她的丹田气海之间。
若是用了那般名贵珍惜的药物,调理自己的丹田气海,那么与此同时同样也是在滋补助长她丹田气海中“悲伤月”的毒气力量。
如今谢昭悲催的与“悲伤月”早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的丹田气海若羸弱,则“悲伤月”虚空。
她的丹田气海若强韧,则“悲伤月”强横。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放弃尝试,只留下一丝护住心脉的内力、以金遥境的浅薄根底傍身?
不外乎是因为,她的身体经脉中已承受不了更多的真气和毒气了。
想到这里,谢昭心中也很错综复杂。
不知这分外稀罕少见的的西疆奇毒,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研究出来的,倒也算是杏林之中另辟蹊径的鬼才了。
鹿桁丹这东西自是极好的,可惜了她无福消受,用了也是浪费,于是所幸给了凌或巩固根基。
不成想凌或果真没有让她失望,短短三个月世间中,居然已从圣王人境突破到了圣王玄境。
她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