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前, 三人面面相觑。
姜虎微蹙眉头:“李姑娘,你确定吗?”
李秀丽侧耳而“听”。那道隐在罗家村波纹下的微弱呢喃,的确就在这里。很清晰, 但有些闷,像隔了一扇门。
一路找到这里, 她也有些纳闷。
这小小的石头神龛, 除了土地像, 一览无余, 哪里藏得下一个大活人?
却不愿露怯,说:“如果你信我, 就是在这里。我自有办法感应。”
姜熊打量神龛,说:“莫非是在罗家村对应的幽界之中?”
姜虎否定:“姨母曾经搜索过罗家村的幽界,并没有找到蛮儿。何况蛮儿乃是凡胎, 如果真在幽世, 早就被冲击成了荒魂游尸,小妹又怎么会依然存在?”
三人围着土地庙打转,仔细端详。
姜虎心细如发,看得最全,忽然说:“阿姊,李姑娘,你们看地上。”
太阳当头, 青天白日。地上有什么?只有影子。
姜虎指着那石炉带着三柱香的影子,侧过身子, 说:“你们换个视角,看,这个影子像什么?”
二人换了方向,一看, 均面露惊讶:石炉里三柱香的影子也投在地上,被拉长放宽。中间长,两侧同样的短,如人跪坐之姿。
他又说:“我们到这里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而这三柱香的长短,并无明显变化。”
姜熊与他是孪生姐弟,闻言知意,表情也严肃起来,立即蹲下,小心地去摸插在石炉里的香。
伸手一探,她神色一滞,眉毛一点一点拧起:“你们也来摸摸看。”
闻言,李秀丽好奇地也探出手,然后大吃一惊。
眼睛看的是一柱燃着的线香,手里摸到的却是人类的温热肌肤,一条胳膊!
她立刻甩开手,浑身起鸡皮疙瘩,盯着那三柱冉冉而燃的线香:“人?”
这分明是三柱插在香炉里,正在燃烧的线香,怎么可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伸手再去摸索,竟然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分明是未成年的身躯!
姜熊却长吐一口气:“蛮儿,找到了。”
“他是变成了香吗?还是障眼法?”李秀丽看着那三柱还在燃烧的线香,一时颇觉不可思议。
姜熊说:“不.....不是障眼法。他进入了隐藏的独立洞天之中,于阳世就失去了人身。于是,表现在阳世的,就好像身化异物。”
她想将三柱线香一齐拔出来,想起曾听过的一些传说,却不敢动手。生怕找到的是个囫囵孩子,自己动了手,却反而害了人。
不禁叹道:“我们和姨母在阳世、幽世来回搜索了几遍,却都漏了这里!”
见她颇自责,姜虎安慰说:“土地庙并非在幽界之中。洞天并不是单纯的阳世,更不是幽界,而是阴阳交界之地,是幽世溢出之后,与阳世重叠而形成的特殊区域,单独的一层。更何况,土地庙虽然卑微,但到底是天下都城隍的下辖,隶属仙朝。自然也和其他宗门大派的驻地一样,为稳定的固定洞天。这种洞天,如果不开启,就像......一样,隐在阳世之中,世人莫觉。而姨母又无法进入大夏的阳世疆土。以我们的浅薄修为,发现不了也正常。”
姐弟二人齐叹,对视一眼,向李秀丽拱手:“之前,是我们妄自尊大。果然天下之大,奇人辈出,不能以修为看轻天下人。如果不是您本领独到,能穿过隐藏的洞天而发觉蛮儿,我们还在徘徊之中!谢意难表!”
之前他们称名道姓,李秀丽不觉得有什么,但姜熊姜虎这口称敬语,她就觉得浑身被蚂蚁爬了一样不自在,别过头去:“只是交易。如果找到了,把报酬给我就行。”
姜熊说:“等我们救出蛮儿,报酬双手奉上,额外再添我姨甥的一点心意。”便自袖中取出一枚洁白如玉的小印,印上刻画日、月。
即刻以印叩神龛,以恭敬的姿态曰:“小道姜熊、姜虎,叩社稷庙。请许入庙。”
连呼三声,连叩三下。就有一圈震荡着“炁”的波纹散开,拂过神龛里的土地公塑像。
土地公塑像的石眼珠子变成了肉眼,看他们一眼,随即又闭上。
再扣,塑像亦无动静。
她耐心地对那神像说:“我等冒然踏足大夏,只为寻亲。蛮儿也是罗家村人。土地公何不发慈悲?”
如是再三,土地公似乎不耐烦了。庙前的地上多了一行字。上书:化外蛮修,不许!
见此,姜熊再也忍耐不住,大怒:“罗家村本是我族故地!你这老儿不过窃据之贼,却这等无礼跋扈!”
也不再叩庙,反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小印上。
血瞬间被小印吸收,印身放出柔和的光华。
须臾间,滚滚乌云不知从何而来,遮蔽天日,四周泼漆般黑了下去,整个罗家村都湮没其中。
外貌是灵动少女的姜熊,发冲天,似钢鬃,红唇凸出拟熊吻,人身上竟隐隐幻出了一头狰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