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思齐好奇张望,就见远处的十几匹快马中两骑当先,一匹马上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另一匹马上则是个身材挺拔青年。
众人骑马来到庙前被人在一群信徒的簇拥下下了马,朱逢时看看远处的灾民颇为满意的点头说道:“来的人挺多,看来咱们这银台真有些效果。”
负责漳州教区赈灾的就是朱逢时手下的弟子,仅仅在这里就放了八百多两的款子。
王文龙站在庙前听着朱逢时和手下弟子谈话,眼睛却紧盯着庙门口出入的人数,过了一会儿他就转头问身边人道:“赈灾申请和获准发放的比例是多少?”
朱逢时的弟子连忙回答说:“回建阳公,大抵是十之五六。”
王文龙点点头又问道:“负责审核的可是贵教中人?是哪里人?”
“是我教中一个本地兄弟,为人最是精明的。”
王文龙微微皱眉,思索一番看向身边的朱逢时说道:“我手下也有些审计人员,想要加入此庙一起审计贷款资格。”
朱逢时一愣,然后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如果负责审计的是朱逢时的弟子,王文龙还不好说什么,既然是这漳州本地的夏教中人负责审计,王文龙就不客气了——本地的审计员审核自己本地的贷款资格,不出问题才有鬼。
海城县是整个福建资金出入最多的县份之一,在这次受灾之中贷款的数额也数一数二,王文龙今天来时就已经从布政使司衙门调了个吏员来,直接派人走马上任。
这消息传开瞬间便在外边排队的众人中引起热烈讨论。
这就是王文龙在福建的公信力。
很多人怀疑夏教会偏帮信教者,许多人为了能够获得赈灾款子都临时来加入教门。听说王建阳直接带人来帮助审核,瞬间众人都心中庆幸,不少人都小声交头接耳。
正在这时颜思齐就见自己的哥哥垂头丧气从庙中走出。
哥哥走到颜思齐面前失望说道:“他说我们家不算最苦,只能等待排期,我跟他们说,我们家田地都快被夺了那些信教的也不给面子,他们就是欺负我们新入教的,教会老人说两句话却又过去了……”
颜思齐小声对哥哥问:“他们写了咱们的事情没有?”
“写什么?问了情况说句不行就给我赶出来了。”
颜思齐道:“那就没事,再去排队。”
他的哥哥将信将疑,但是已经走头无路,索性再去排队,而很快两兄弟发现不少人见到王文龙到来之后都又去排队申请赈灾款项,他们算是来的早的,等到下午便又轮到了机会。
颜思齐在庙门口等了一段时间,就见自家哥哥,兴高采烈从庙中跑出来。
“这回竟给我过了!给了咱们十两银子,要求咱们家这一季种红薯还债,家中种子总算有着落!”
这时王文龙早已和朱逢时一起离开,颜思齐闻言不禁脸色肃然,遥遥的对着王文龙离去的方向拱手。
“这还是建阳先生的恩德!”
……
王文龙和三一教的人在福建奔走忙着推广新作物和赈济灾民,估计今年因为他们的推广,福建的甘薯种植面积至少会扩大一倍,王文龙肯定因此获得福建百姓的支持,但引来的却也不全是赞美之声。
忙活了大半个月,三一教赈灾银台的款项已经陆续用掉三分之二,回到福州,王文龙拿起编辑部中的各家报纸。
他只打开第一份板面上赫然就是一篇攻击三一教赈灾行为的文章。
文章作者叫海客,笔头倒是挺利害,他文中写道:
“今天下有一种吃素侍魔及白莲教等人,皆是五斗米之遗贼也,此种妖法处处有之,祸众不以,终成祸乱。林兆恩者以艮背之法教人治病,因稍有验,其徒从者云集,转相传授,兆恩死后所在设讲堂香火,朔望聚会,盖亦是黄巾、白莲之属也……此等教徒,颇流入邪说而不自知,今又伺大灾,忽捐金与人,号曰赈济,此辈安能有是心?观其人以此口号迷惑百姓甚多,不知其将何为也!”
这文章直接质疑三一教赈灾的本心,没有证据却说人家是想要号召农民起事,绝对是照三一教的根子上去打。
王文龙冷笑,知道这些人物是什么想法,福建大灾,正是兼并的好时机,原本许多农民商户在这次灾荒之中都会破产,三一教设银台赈灾,让好多大地主失去兼并机会,自然会引起士绅大户的不满。
可惜这些人不知道这次赈灾有徐学聚做后盾,金学曾也加以支持,只要控制住三一教部众的起义,闹得再大,福建衙门也是站在三一教这边的。
而三一教能起义吗?在原本历史上三一教根本就没有起义,他们通过治病方法招揽百姓,确实有五斗米教的遗风,但是王文龙更知道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
三一教治病不是靠符水而是靠九序心法,有闲心养生练九序心法的人起码能吃饱肚子,都是大明的得利阶级,怎么可能起义?
而这些地主的阻扰就纯纯是添乱了,三一教赈灾